二十杖打完,張嬤嬤早已沒了力氣哭喊,癱在地上,臉上血肉模糊。女官上前查驗一番,確認行刑完畢,才對著薛嘉聿微微頷首,轉身帶著宮監離去,自始至終沒再多看薛家人一眼。
宮車駛離后,肅國公府的庭院里一片死寂。薛嘉聿臉色鐵青,許久才深吸一口氣,轉向一旁臉色同樣難看的嬸娘楊氏,語氣冰冷:“嬸娘,過幾日便給思韞安排相看吧。”
“大哥!”薛思韞猛地抬頭,淚水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聲音哽咽得不成樣子。
她一直忍著,從宮官進門到張嬤嬤被打,她都強撐著沒哭,可聽到“安排相看”“早些嫁出去”的話,一顆懸了許久的芳心終于徹底碎裂。
她曾滿心期待著能入宮伴駕,哪怕只是個低階嬪妃,只要能陪伴在皇帝身邊,她便滿足了。
可今日這場羞辱,徹底打碎了她的念想,也讓她明白,皇帝對她不僅無半分情意,甚至連基本的顏面都不愿給。她捂住臉,淚水從指縫間涌出,壓抑的哭聲終于在庭院里響起。
薛嘉聿低聲道:“思韞,皇上已經給咱們留臉了,若不然,便是明日白日上門來打臉了。你明白的我的意思嗎?”
薛思韞含淚點頭,哽咽著道:“我明白。”
四月的京城正是好時節,暖風拂過湖面,吹得碧波粼粼,岸邊的柳絲垂著新綠,海棠花落了滿地胭脂色,連空氣里都裹著清甜的花香。
棠姐兒自上次病愈后,足有一個多月沒踏出府門,這些日子總是問“娘,什么時候能去玩呀”,薛嘉見她精神日漸飽滿,便約了郭曉蕓,選了個陽光和煦的午后,一同去城外的小翠湖泛舟。
烏篷船緩緩蕩在湖心,奶娘抱著棠姐兒坐在船舷邊上,司春遞過一小籃碎饅頭,小家伙捏著饅頭屑往水里撒,引得一群錦鯉圍著船舷打轉,棠姐兒的笑聲清脆得像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