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司雨推開房門,反手關緊,轉身的瞬間,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嘴唇抖得厲害,聲音帶著哭腔:“大奶奶司春姐姐她她是糊涂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她這一命吧!”
薛嘉正坐在窗邊翻書,聞指尖頓了頓,心里那點懸著的猜測終于落了實,像塊石頭沉到了底。
說不震動是假的,畢竟是從前信任過的人,可她面上卻依舊繃著,聲音沒帶半分波瀾,只淡淡問道:“飯菜里有什么?”
司雨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砸在青磚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著道:“羊肉煎餃、當歸羊肉湯,桂圓紅棗羹里,都摻了少量的避子散。里頭有紅花、水蛭這些藥材,說是說是房事后服用,能斷孕氣”
薛嘉猛地攥緊拳頭,難怪前幾次她從宮里回來,第二日一早的飯食總比平時豐盛,且必定有羊肉做的菜和甜膩的羹湯。
避子散里的紅花、水蛭帶著些微的腥苦,尋常吃食里藏不住,可羊肉的淳厚能裹住那點苦味,桂圓紅棗的甜香又能壓下藥材的澀氣,兩者摻在一起,竟讓人半點嘗不出異樣。
司春不過是個丫鬟,就算有膽子動手,也絕沒門路弄到避子散。能悄無聲息弄來藥材,還能讓司春乖乖聽話執行的,除了戚少亭,還能有誰?
薛嘉這才明白為何自己每月月事時腹痛得像刀絞,為何與姜玄三年歡好,卻從未有過身孕,她甚至偷偷懷疑過是不是姜玄身子有問題。
司雨跪在地上,抽噎著求道:“奶奶,司春姐姐定是被大爺逼的,她她也是身不由己,您看在她從前伺候您盡心盡力的份上,好歹饒她一命吧?她家里還有老母親要養”
薛嘉深吸一口氣,緩緩松開攥緊的拳頭,掌心留下幾道深深的月牙印。她看向司雨,聲音平靜得聽不出情緒:“你先起來,別哭了。”
司雨遲疑著起身,薛嘉又繼續道:“這件事,你就當不知道,往后該怎么做還怎么做,別讓任何人看出破綻。”
司雨看著薛嘉眼底深不見底的冷意,她不敢多問,只忙不迭地點頭:“是,奴婢聽奶奶的,絕不多說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