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底下頓時起了一陣壓抑不住的騷動。不少官員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連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魏忠賢,也終于抬了抬眼皮,渾濁的老眼里閃過一絲極快的驚疑。新皇登基,按理應勤勉聽政,日日不輟,以示勵精圖治,這突然宣布“放假十天”,是何用意?簡直像是新ceo上任第一天就宣布取消所有晨會,這操作太騷了!
朱由檢很滿意這個效果。他要的就是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沖擊力。他抬起手,微微下壓,示意眾人安靜,然后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諸公稍安。朕此舉,非是怠惰,意欲悠游享樂。”他語氣轉而堅定,“恰恰相反,朕欲效仿古人‘詢于芻蕘’之意,行‘沉底調研’之實!”
他目光如炬,掃過臺下每一張驚疑不定的臉:“在這十日之內,朕將于乾清宮,摒除繁文縟節,分批、單獨召見六部、五寺、都察院、通政司及京營主要官員,乃至部分科道官!朕要給諸位愛卿充足的時間,拋開顧慮,就各自所司領域,給朕做一次全面、深入的‘工作匯報’!”
他特意強調了“單獨”和“深入”兩個字,看著底下一些官員瞬間變白的臉色,心里差點笑出聲。讓你們平時在朝會上抱團打機鋒、報喜不報憂!
“諸位回去,可細細思量,準備條陳。朕希望聽到的,不是空話、套話、場面話!”他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戶部,朕要知道國庫歲入究竟幾何?太倉庫還能跑老鼠嗎?各地積欠多少?明年邊餉如何籌措?有無開源節流之具體良策?”
“兵部,九邊各鎮兵力實數多少?缺額多少?衛所屯田是否已然廢弛?軍械是否堪用?如何整飭?面對關外強虜,有何御敵方略?”
“刑部,天下訟獄每年積壓多少?冤假錯案幾何?律法執行難在何處?胥吏貪墨如何遏制?”
“工部……”
“吏部……”
他如同點名校尉,將六部乃至其他重要衙門的職責和積弊一一點出,要求他們給出實實在在的“數據”和“方案”。每一問,都像一記重錘,敲在相關官員的心上。
“……以此類推!”朱由檢最后總結道,語氣緩和下來,但決心依舊堅如磐石,“朕深知,大明疆域萬里,事務繁雜,沉疴積弊非一日之寒,亦非一人一日所能盡悉。唯有先沉下心來,明了下情,洞悉癥結,方能對癥下藥,斟酌施策。望諸公體諒朕心,盡心準備,勿負朕望。”
這叫“管理下沉”,也叫“摸底排查”,更是“壓力測試”!是他這個擁有現代靈魂的皇帝,能想到的、最快了解這個龐大帝國真實運行狀況,同時敲打震懾百官的方法。他要跳過可能被魏忠賢之流影響的常規信息渠道,直接建立與各部門負責人的點對點溝通。
“臣等……遵旨!”百官齊聲應道,聲音里充滿了各種復雜的情緒——有困惑,有不安,有惶恐,或許也有一絲被新皇帝這種務實態度所激起的隱約期待。整個朝堂,仿佛被投入了一塊巨石的深潭,表面漸漸平靜,底下卻已是暗流洶涌。
“退朝——”內侍拖長了聲音宣告,結束了這第一次非同尋常的朝會。
百官懷著各異的心思,依序退出皇極殿。朱由檢卻并未立刻起身,而是對身旁侍立的王承恩低語了幾句。
片刻后,正準備隨著人流退出的內閣四位閣老——施鳳來、李國、張瑞圖、李標,被內侍恭敬地留了下來。
“諸位先生請留步,”朱由檢的聲音從珠旒后傳來,似乎比剛才在朝會上多了幾分隨和,“隨朕到乾清宮暖閣敘話。”
四位閣老互相看了一眼,心中皆是凜然。真正的考驗,或許從現在才真正開始。新帝暫停常規朝會,卻獨獨留下他們內閣輔臣,這其中的信號,再明顯不過。這位年輕的天子,遠比他們想象中更有主見,也更為難測。
朱由檢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有些發僵的脖頸,看著四位老臣略顯謹慎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水已經攪動了,”他在心里對自己說,帶著幾分惡作劇得逞般的快意,“接下來,就該看看能撈出些什么魚蝦,順便……給核心團隊開個小灶,統一一下思想。”
他邁步走下丹陛,陽光透過高窗,將他身著龍袍的身影拉得很長。這大明公司的重整之路,才剛剛邁出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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