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王承恩領命,匆匆下去安排。
看著王承恩離開的背影,林墨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獵頭”工作安排下去了,結果如何還得聽天由命。他不能干等著,得繼續推進其他項目。
“接下來,得見見李邦華了。”他對自己說,“京營那攤子爛事,也得有人去啃才行。”
……
幾天后,河南歸德府睢州,袁府。
宅院不算氣派,甚至有些簡樸,透著一股書香門第的清冷。須發皆白但眼神還算清亮的袁可立,跪在香案前,聽完了京城來的太監用那特有的尖細嗓音宣讀的、任命他為登萊巡撫的中旨。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有深深刻在皺紋里的疲憊和一種近乎麻木的淡漠。
“臣,袁可立,接旨。”他平靜地叩首,接過那卷代表著皇權的黃綾,卻沒有起身,依舊跪著,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請公公回稟陛下,老臣年邁體衰,近年來更是疾病纏身,實在擔當不起邊鎮巡撫的重任。而且離任多年,對登萊、東江的情況早已陌生,恐怕會耽誤了陛下的大事。懇請陛下另選賢能,老臣……實在難以從命。”
他拒絕了。干脆,直接,連借口都懶得編得太復雜,核心意思就一句:我老了,不中用了,別找我。
傳旨太監似乎早有心理準備,沒生氣,也沒拿皇命壓人,只是微微躬身,又從懷里掏出一封密封的信,雙手恭敬地遞上:“袁老先生,陛下料到您可能會有顧慮。臨行前,陛下特意親筆寫了這封信,囑咐奴婢務必親手交到老先生手上。陛下說了,這是他個人給老先生的信,跟旨意沒關系,請老先生務必看一看。”
袁可立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皇帝親筆信?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拆開火漆,抽出信紙,那筆跡略顯稚嫩卻帶著一股勁兒,更讓他意外的是通篇近乎白話的辭,完全沒有詔書那種居高臨下的官腔和距離感。
他開始只是隨意看著,但看著看著,臉色慢慢變了。信里的皇帝,沒有擺譜,只有推心置腹的請求,甚至帶著點晚輩的無助;沒有空洞的吹捧,只有對他過去工作的具體肯定和對眼下危局的清醒認識;尤其是那句“不是用皇帝的身份命令你,而是用一個內外交困、急切需要賢能長輩幫助的年輕后輩的心,懇請你伸手拉我一把!”像根針,輕輕扎了他一下。
信里還提到了啟用孫承宗,提到了讓他兒子跟著幫忙,提到了在京中給他全家安排住處……這不再是冷冰冰的政治任務分配,而是一份沉甸甸的、毫無保留的信任,一種處處為他著想的體貼,一幅雖然艱難卻仍有希望、需要他一起奮斗的藍圖。
袁可立的手微微抖了起來。他仿佛看到了那個在深宮里孤立無援的年輕皇帝,在風雨飄搖中,放下所有身段,努力想抓住每一根可能救命的稻草,那姿態,近乎卑微。他想起了自己當年在登萊,為了籌餉練兵熬過的無數夜晚,想起了毛文龍在皮島嗷嗷待哺的急切,想起了海對面建奴虎視眈眈的目光……那份被歲月和失望塵封已久的責任感和熱血,似乎又開始在蒼老的血管里,微弱地、緩慢地流動。
自己真的老了嗎?是老了。心真的死了嗎?或許沒有完全死透,只是被一層又一層的無奈和冷漠凍住了。現在,這封帶著溫度、分量和前所未有坦誠的信,像一小簇火苗,試圖融化那堅冰。
他沉默了許久,傳旨太監耐心地等著,院子里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和他自己逐漸變得粗重的呼吸。
終于,袁可立長長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要把積壓在心里多年的郁氣都吐出來。他緩緩抬起頭,眼中那份淡漠和疲憊被一種復雜的光芒取代,有感慨,有決絕,也有一絲重新點燃的、微弱卻堅定的火苗。
他朝著京城的方向,再次深深叩首,聲音比之前響亮了許多,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沉重:
“老臣……袁可立,領旨謝恩!愿為陛下,再走一趟登萊!”
差不多同一時間,前往高陽的傳旨太監也到了孫承宗府上。跟袁可立最初的抗拒不同,孫承宗接到中旨,聽說皇帝想讓他再度總督薊遼,這位同樣被排擠回家的老臣,幾乎沒怎么猶豫,眼睛里瞬間就爆發出驚人的亮光。他太清楚遼東局勢有多要命,也明白皇帝在眼下這局面下啟用他,頂著多大壓力,有多難得。
“臣,孫承宗,接旨!請公公回復陛下,臣馬上收拾行裝,帶著家眷進京!遼事緊急,臣一刻也不敢耽誤!”
消息陸陸續續傳回紫禁城,朱由檢一直緊繃的心弦,總算能稍微松一松了。兩位老臣,一南一北,用不同的方式,接受了他的“offer”。
他知道,這僅僅是萬里長征第一步,后面等著他的,是數不清的艱難險阻。但至少,他在組建自己核心團隊、試圖扭轉局面的路上,算是磕磕絆絆地邁出了第一步。手下無大將可用的窘迫,似乎透進了一絲微光。
他站在乾清宮門口,望著北方,好像能看到孫承宗風塵仆仆趕路的樣子;望向東南,好像能聽見袁可立再次啟程的腳步聲。
“高端人才引進計劃,總算有點眉目了。”他在心里默默吐槽,嘴角卻控制不住地,向上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帶著疲憊和希望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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