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如同驚雷般炸響的蒼老聲音,裹挾著一股灼熱而磅礴的氣浪,從煉丹師公會的內堂深處席卷而出。
整個大廳的空氣仿佛瞬間被點燃,溫度驟然升高,所有人都感到一陣發自靈魂的悸動與敬畏。那是一種長年累月與烈火丹爐為伴,浸淫在無數天材地寶藥力之中,才能養出的獨特威壓。
“撲通!”
剛才還攔在秦磊面前,滿臉倨傲的年輕學徒,此刻雙腿一軟,竟是直接癱坐在了地上。他那張原本還算英俊的臉上血色盡失,嘴唇哆嗦著,看向秦磊的眼神,已經從鄙夷和不屑,徹底轉變成了深入骨髓的恐懼。
龍血寶參!
這四個字,對于任何一個煉丹師而,都無異于凡人眼中的神跡!
那是只存在于最古老、最晦澀的丹經孤本之中的傳說級神物!據說此參生于真龍隕落之地,沐浴龍血,汲取龍魂,歷經萬載方能成形。其藥力之霸道,功效之逆天,早已超脫了凡藥的范疇,被譽為“半步仙藥”!
別說是一整株,就是一片,都足以讓化神期的大能為之瘋狂,甚至不惜發動一場宗門大戰!
而他,剛才竟然將一位手持此等神物的“前輩高人”,當成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鄉巴佬,還企圖用幾塊下品靈石將其打發?
一想到這里,那年輕學徒只覺得眼前一黑,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沖天靈蓋,差點當場嚇暈過去。他完了,他的煉丹師生涯,甚至他的小命,恐怕都要在今天畫上一個句號了。
大廳內,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其他修士和煉丹師們,此刻也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們死死地盯著秦磊手中那個平平無奇的玉盒,以及玉盒中那片流光溢彩、龍紋密布的參片,眼神里充滿了貪婪、震驚,以及更多的……是畏懼。
能夠隨手拿出龍血寶參當樣品的人,其實力、其背景,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所能想象的極限!這已經不是“財不露白”了,這分明就是一頭史前巨龍,懶洋洋地走進了一群綿羊的羊圈里,還順便亮了亮自己的一片龍鱗。
你敢有歹念嗎?你配有歹念嗎?
就在這死一般的寂靜之中,一道火紅色的殘影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從內堂激射而出,幾乎是瞬移般出現在了秦磊的面前。
殘影斂去,現出一個身穿赤紅色丹師袍的老者。
老者身形不高,甚至有些干瘦,但一頭赤發卻如烈火般張揚,根根倒豎。他的面容蒼老,溝壑縱橫,但一雙眼睛卻亮得嚇人,仿佛有兩團永不熄滅的丹火在其中熊熊燃燒。他身上那股濃郁到化不開的藥香與火靈氣,讓周圍的空氣都產生了微微的扭曲。
他,正是青陽城煉丹師公會的會長,四品煉丹大師,元嬰后期的大修士——藥塵子!
此刻的藥塵子,完全無視了周圍任何人,他所有的心神,都被秦磊手中那片龍血寶參給牢牢吸住了。他的呼吸變得無比粗重,眼神狂熱得如同最虔信的信徒見到了自己供奉的神只。
他顫抖著伸出手,似乎想要觸摸,卻又在距離玉盒一寸之遙的地方猛然停住,生怕自己身上的一絲凡火之氣,褻瀆了這等神物。
“是它……真的是它!這龍威,這氣血,這道韻……錯不了!真的是傳說中的龍血寶參!”藥塵子喃喃自語,聲音嘶啞而激動,渾濁的老淚竟是不受控制地順著臉上的皺紋滾落下來。
他沉浸在煉丹一道三百余年,自問見過的天材地寶不計其數,可與眼前這片參片相比,皆如螢火與皓月,不值一提!
許久,藥塵子才仿佛從夢中驚醒,猛地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翻騰的驚濤駭浪,對著秦磊,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煉丹師之間最崇高的大禮。
“晚輩藥塵子,不知前輩高駕,有失遠迎,罪該萬死!”他的腰彎成了九十度,姿態放得極低,語氣之中充滿了謙卑與歉意。
這一幕,再次讓大廳內的眾人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堂堂青陽城煉丹師公會會長,元嬰后期的藥塵子大師,竟然對一個看起來比他孫子還年輕的青年自稱“晚輩”?還行如此大禮?
這世界是瘋了嗎?
秦磊看著眼前這位“影帝”級別的老者,心中卻是明鏡似的。他知道,對方拜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手中的“龍血寶噴射器”。
他不動聲色地將玉盒蓋上,隔絕了那誘人至極的氣息,淡淡地開口道:“藥塵子大師,不必多禮。我今日前來,是有一筆生意想與貴會談一談。”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與淡然,仿佛拿出龍血寶參,對他而不過是喝水吃飯一般尋常。
這副風輕云淡的做派,落在藥塵子眼中,更是坐實了心中那個驚人的猜測——眼前這位年輕人,絕對是來自某個隱世宗門,或是上界某個超級勢力的嫡傳弟子,否則絕不可能有這等氣度與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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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折煞老夫了!您叫我小藥就行!”藥塵子趕忙直起身,臉上堆滿了謙卑的笑容,那模樣,比剛才那個年輕學徒還要恭敬幾分,“此地人多眼雜,不是談話之所。前輩,請隨我到靜室一敘!”
說著,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還癱在地上的那個年輕學徒,聲音瞬間變得森寒無比:“不長眼的東西!沖撞了貴客,自己去刑堂領三十記火鞭,然后滾出煉丹師公會,永世不得錄用!”
“啊!會長饒命!會長饒命啊!”那學徒聞,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地抱著藥塵子的大腿哭嚎起來。
火鞭,那可是公會刑堂的酷刑,一鞭下去就能皮開肉綻,三十鞭,足以要了他半條命!更可怕的是,被公會除名,他這輩子在煉丹界都別想抬頭了。
然而,藥塵子看都未看他一眼,一腳將其踹開,隨后對著秦磊,又瞬間切換回了那副諂媚的笑容,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前輩,請。”
秦磊點了點頭,跟在藥塵子身后,在周圍無數道敬畏、羨慕、嫉妒的目光注視下,向著內堂深處走去。冷月和被神識壓制、偽裝成普通隨從的葉凡,則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后。
葉凡此刻的內心,是崩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