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京城西郊的這處秘密基地，褪去了白日的繁忙，陷入了一片寧靜。

秦磊躺在為他準備的、據說是按照“龍首”級別配置的豪華套房里，卻輾轉反側，毫無睡意。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如同坐過山車一般，信息量大到讓他這個經歷了數次位面穿越的人，都感覺有些消化不良。

“人世間”的覆滅，超凡世界新秩序的建立，與國家深度的綁定，口袋空間的超級進化，自身修為的暴漲……

一切，似乎都走向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最好的局面。

奇源科技，在他的商業女王蘇晴的運作下，已經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公司，而是變成了一個橫跨世俗與超凡、商業與國家戰略的龐然大物。

他自己，也從一個為了生計發愁的夜市小販，成為了這個星球上，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按理說，他應該感到滿足，感到興奮。

但他沒有。

他的心中，始終縈繞著一股淡淡的、無法排解的不安。

就像一場狂風暴雨過后，天空雖然放晴，但空氣中，卻依舊殘留著一絲風雨欲來的潮濕氣息。

這股不安，來源于兩個方面。

第一，是衛瞳。

那個瘋子，在最后時刻，并沒有死，而是被卷入了那個由位面羅盤標記出來的、充滿了殺戮與毀滅氣息的血紅色世界。

秦磊不知道那個世界是什么地方，但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衛瞳那樣的瘋子，在那樣一個世界里，或許……會如魚得水。

一個對自己充滿了刻骨仇恨，又熟悉自己底細的敵人，躲在未知的暗處，就像一條毒蛇，隨時可能跳出來，給自己致命一擊。

斬草，必須要除根。

第二，也是最讓他感到不安的，是“零”。

自從“盤古”號事件結束后，“零”就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

無論秦磊怎么呼喚，她都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在口袋空間那個科技維修臺的中央，化作了一顆由無數數據流構成的、高速旋轉的銀色光球，仿佛在進行著某種……超負荷的運算。

秦磊知道，她一定是在分析著什么重要的東西。

“滴。”

就在這時，他手腕上那只由“零”特制的手表，輕輕震動了一下。

秦磊心中一動，立刻坐起身來。

一道淡藍色的全息投影，從手表上投射出來，在空氣中，凝聚成了“零”那熟悉的身影。

只是，此刻的“零”，看起來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她的數據身影，比以前凝實了許多，五官也更加清晰，甚至連眼神中，都似乎多了一絲……人性化的疲憊？

“你……沒事吧？”秦磊下意識地問道。

“核心數據庫過載百分之三百，邏輯運算單元超頻百分之五百，模擬情感模塊……首次出現‘混亂’指令。”“零”用她那一貫平鋪直敘的、不帶任何感情的語調，匯報著自己的狀態，“結論：狀態很不好。但，我有一個……重大的發現。”

“什么發現？”秦磊的心，提了起來。

“在‘盤古’號的獻祭法陣啟動，‘歸墟’裂縫洞開的瞬間，我捕捉到了一股……極其微弱，但層級極高的、跨越了時間維度的加密數據流。”

“它不是從‘歸墟’里出來的，也不是我們這個時間點的任何已知設備發出的。”

“它……來自未來。”

秦磊的瞳孔，猛地一縮！

來自……未來？！

“這幾天，我將我所有的算力，都投入到了對這個數據包的破解中。”“零”繼續說道，“它的加密方式，超出了我目前所能理解的范疇，其中運用到了‘因果律’和‘時間悖論’作為算法密鑰。我嘗試了三十七萬京（億億）次暴力破解，都失敗了。”

“就在剛才，我放棄了邏輯破解，轉而嘗試用……‘共鳴’的方式，去感應它。”

“因為我發現，這股數據流的底層協議，和我……和我的‘數據靈魂’，有著一絲微弱的、同源的氣息。”

“然后，我成功了。”

“零”抬起手，輕輕一揮。

在她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同樣由數據構成的、被無數道枷鎖鎖住的黑色數據包。

隨著“零”的意志，那些枷鎖，一道道地，緩緩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