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博皇居，這座懸浮于東海之上的鋼鐵巨城，一如既往地在月色下閃爍著冰冷而理性的光輝。但今夜，當秦磊的身影自一道扭曲的空間漣漪中踏出時，迎接他的，卻不是熟悉的溫柔燈火與那道總會第一時間撲入懷中的倩影。

空氣是冷的。

一種深入骨髓的、死寂的冰冷。

秦磊的腳步在踏上光潔如鏡的合金地板時，微微一頓。他那剛剛在“位面墳場”經歷過一場星際大戰，甚至與“第二使徒”隔空交鋒后依舊古井無波的心，在此刻，毫無征兆地漏跳了一拍。

他甚至沒有先去感受口袋空間中那塊新到手的、閃爍著混沌光芒的“乾坤褲”碎片，也沒有去回味從菲利克斯那里套出的驚天秘聞。他的視線如同最精密的雷達，掃過空無一人的客廳，掃過那張他們曾一起窩在上面看老舊電影的沙發，掃過那盆被蘇煙精心照料、長勢喜人的綠植。

一切都井然有序，卻又處處透著詭異的違和。

太安靜了。

秦磊閉上眼睛，他那早已達到“顯形”境界的神識如水銀瀉地般瞬間籠罩了整個賽博皇居。每一個角落，每一寸空間，都在他的感知下一覽無余。

沒有。

臥室里沒有，書房里沒有，她最喜歡的那個可以看到星辰大海的觀景臺，同樣沒有。

蘇煙的氣息，從這座屬于他們的“家”里，徹底消失了。

秦磊猛地睜開雙眼，眼底深處那片沉靜的星海瞬間被一股名為“恐慌”的風暴所席卷。他不是沒有經歷過生離死別，不是沒有面對過世界傾覆的危機，但這一刻，當那個他早已認定要用一生去守護的人毫無征兆地消失時，一種久違的、幾乎要將他理智撕裂的狂躁感，從靈魂深處破土而出。

他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咯咯”的輕響，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一條條蟄伏的怒龍。周圍的空氣溫度，似乎都在他情緒的劇烈波動下，憑空下降了好幾度。

“零。”

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沙啞與冰冷。

“先生，我在這里。”一道柔和的女性聲音在空曠的客廳中響起，充滿了關切。

一道淡藍色的光幕在秦磊面前展開，零的數據流瀑布般劃過，瞬間調取了賽博皇居過去二十四小時內所有的監控記錄。

“調出蘇煙最后出現的位置和時間。”秦磊的語氣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仿佛一臺正在下達指令的機器。

“正在檢索……先生，蘇總最后一次出現在監控畫面中，是十二個小時之前，地點是主臥室。”光幕上，蘇煙的身影浮現出來。她似乎正在梳妝臺前寫著什么，神情專注而溫柔。

“之后呢？”

“之后……之后的所有監控數據，都出現了無法解釋的、長達三秒鐘的信號中斷。當信號恢復時，蘇總已經……不在房間內了。”零的聲音里，也帶上了一絲困惑，“我進行過上萬億次的自我診斷，皇居的安防系統不存在任何漏洞，這種中斷……更像是被一種遠超我理解范疇的‘規則’層面的力量直接抹去了。”

秦磊的瞳孔驟然收縮。

規則層面。

這絕不是地球上任何勢力能做到的手筆。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光幕上蘇煙最后停留的那個梳妝臺。那里，似乎放著什么東西。

“放大。”

畫面被無限拉近，變得無比清晰。梳妝臺上，靜靜地躺著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以及一枚通體溫潤的白玉吊墜。

秦磊的身影瞬間從原地消失，下一秒，他已經出現在了主臥室中。房間里還殘留著蘇煙身上那股淡淡的、如同雨后青草般的馨香，可這熟悉的味道，此刻卻像一根根細密的針，扎得他心臟生疼。

他伸出手，指尖微微顫抖地拂過那封信。信封的質感很特殊，既非紙張，也非皮革，觸手溫潤，帶著一絲奇異的能量波動。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那顆狂跳不止的心臟恢復平穩。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

他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

信紙上，是蘇煙那熟悉的、娟秀而有力的字跡。

“秦磊，我的愛人：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請不要驚慌，更不要憤怒。我只是……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