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壓抑得令人窒息的死寂。
中央控制室內,那璀璨的全息投影裝置已經黯淡下去,只剩下幾縷微弱的能量流光還在緩緩盤旋,仿佛在哀悼那段被強行中斷的訊息。
秦磊依舊保持著仰望的姿勢,僵立在原地。他的雙拳緊緊攥著,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滲出的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冰冷的金屬地板上,發出“滴答”的輕響。
那聲音,像是時間的秒針,一下一下,敲擊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父母的影像,那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的音容笑貌,那充滿了慈愛與歉意的眼神,那句未曾說完的囑托……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腦海中反復回放,最后定格在那一片扭曲模糊的雪花之上。
一股難以喻的狂怒,混合著無盡的悲傷與無力感,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沖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啊——!”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咆哮,從秦磊的喉嚨深處爆發出來。
不是聲音,而是純粹的神念風暴!
以他為中心,一股磅礴浩瀚、充滿了創世與毀滅氣息的恐怖力量,轟然爆發!整個行者圣殿,這座沉睡了億萬年的古老建筑,都在這股力量的沖擊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穹頂的星辰在劇烈閃爍,巨大的廊柱上浮現出無數裂紋,整個地下空間都在瘋狂震顫,仿佛隨時都會崩塌。
“秦磊!”
蘇煙驚呼一聲,不顧那狂暴的神念沖擊,撲上前去,從背后緊緊地抱住了他。
“冷靜點!秦磊!你這樣會毀了這里的!”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生命律令的力量毫無保留地涌入秦磊體內,試圖安撫他那幾近失控的情緒。
溫暖而柔和的力量,如同一股清泉,流過秦磊暴走的精神之海,讓他眼中的血色,漸漸褪去了一絲。
“是誰……是誰干的……”他的聲音嘶啞、低沉,充滿了刻骨的恨意,“是誰抹掉了他們的影像!是誰!”
“是‘觀察者’。”
一個清冷而陌生的聲音,突兀地在控制室內響起。
秦磊和蘇煙猛地一驚,循聲望去。只見在控制室的角落陰影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少年,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長袍,赤著雙腳,黑發如瀑,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他的五官精致得如同神只的造物,但那雙眼睛,卻呈現出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符的、仿佛看穿了萬古時光的深邃與滄桑。
他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無論是秦磊的神念,還是蘇煙的生命感知,之前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你是誰?”秦磊的聲音充滿了警惕,口袋宇宙的力量已經蓄勢待發。
少年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平靜地看著那臺黯淡的投影裝置,淡淡地說道:“‘觀察者’,并非某個特定的個體,而是一種宇宙法則的具象化體現。它們的存在,就是為了維持‘歷史的唯一性’。任何試圖泄露‘天機’、改變‘既定命運’的行為,都會遭到它們的修正,或者說……抹除。”
“你父母留下的這段影像,包含了太多不該被這個時間點的你所知曉的信息,比如‘起源之地’,比如‘主宰’的本質。這已經嚴重干涉了‘命運’的走向,所以,‘觀察者’出手了。”
少年的語氣平淡得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你到底是誰?”秦磊再次問道,他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神秘少年,沒有敵意,但其實力卻深不可測,給他一種面對浩瀚星海般的無力感。
少年緩緩轉過頭,那雙滄桑的眼眸注視著秦磊,輕聲說道:“你可以叫我……‘靈’。我是這座圣殿的……‘殿靈’。從它被建造的那一刻起,我就存在了。”
殿靈?
“是你……引導我們來這里的?”蘇煙忍不住問道。
“是,也不是。”殿靈搖了搖頭,“我只能對擁有行者血脈的后裔,發出最微弱的呼喚。真正能找到這里的,只有他自己。我在這里,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久到,我都快忘了等待的意義。”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與外表不符的疲憊與落寞。
“你父母的影像,雖然被‘觀察者’干擾,但并非完全沒有用。”殿靈抬起手,指向那臺投影裝置。
只見裝置上空,幾縷殘存的金色能量絲線,在他的引導下,重新匯聚、編織,構成了一幅模糊的、殘缺的星圖。
星圖的背景,并非他們-->>熟悉的銀河系,而是一片更加廣袤、更加黑暗的……無盡虛空。在那片虛空的中心,有一個被特殊標記出來的點,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這就是你父母最后前往的地方——‘起源之地’。”殿靈說道,“但這個坐標,是殘缺的,也是動態的。它并非存在于我們這個維度的固定時空,而是像一個幽靈,漂浮在所有時間線的夾縫中。以你們現在的科技,根本無法定位,更無法抵達。”
希望再一次被點燃,又被無情地澆滅。
“那要怎么才能找到它?”秦磊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