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古號”的戰術會議室內,空氣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那塊從虛空中回收的黑色晶體,此刻正靜靜地懸浮在全息投影臺的中央。它并不規則,表面布滿了像是被高溫灼燒過的痕跡,但在那漆黑的材質深處,仿佛有無數細微的光點在流動,像是一條被封印的微縮星河。
“這不僅僅是一塊存儲芯片。”
零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顫抖。她正在用最精密的探針掃描這塊晶體,“這是一種生物-量子混合介質。它的核心架構……是衛瞳的大腦皮層神經元。”
全場死寂。
蘇煙捂住了嘴,眼淚奪眶而出。
我死死盯著那塊晶體,手指深深嵌入掌心。這瘋子……他在被主宰抓走、被強行改造的過程中,竟然硬生生地把自己的部分大腦神經剝離出來,固化成了這塊存儲器?那是怎樣的痛苦?
“解碼進度100%。”
零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播放鍵。
“滋滋……”
伴隨著一陣電流雜音,全息投影亮起。
衛瞳的身影出現在半空中。他不再是我們記憶中那個總是叼著煙、一臉壞笑的黑客少年。畫面中的他,渾身插滿了各種詭異的管線,半邊臉已經被金屬機械覆蓋,左眼變成了一顆散發著紅光的電子義眼。他被禁錮在一個充滿綠色液體的培養槽里,看起來凄慘無比。
但他那只僅剩的右眼,依然亮得嚇人,帶著那種標志性的、哪怕到了地獄也要把閻王胡子拔幾根的桀驁不馴。
“喲,各位。”
影像里的衛瞳艱難地動了動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別這副表情,晦氣。長話短說,主宰那個老變態正在試圖格式化我的靈魂。它想把我也變成它的走狗,幫它管理這個死寂的宇宙。”
“但我衛大爺是誰?我是全宇宙第一黑客!它既然敢把數據線插進我的腦子里,那就別怪我順著網線摸到它家祖墳!”
畫面一轉,衛瞳的身影縮小,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極其復雜、精密到令人頭暈目眩的星圖。
那是銀河系中心,人馬座a*黑洞的內部結構圖。
“看好了。”衛瞳的聲音變得嚴肅,“那個大黑洞,其實不是自然天體。那是一個超級計算機的散熱口,也是主宰本體的‘事界’。任何物質從正面進去,連光都會被吞噬,絕對是死路一條。”
他在星圖的側面,用紅線標出了一條蜿蜒曲折、極其隱蔽的通道。
“但是,我在它的排污系統……呃,也就是數據廢料排放口,發現了一個極其微小的邏輯漏洞。那里每隔大概三個銀河時,會有一次短暫的‘回流’。那是唯一的入口。雖然那里充斥著各種狂暴的數據垃圾和時空亂流,但沒有守衛。因為主宰那家伙太傲慢了,它根本不相信有蟲子能爬進它的下水道。”
“這就是地圖。拿著它,去把那個老怪物的電源給拔了!”
影像再次切回衛瞳的臉。這一次,他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甚至帶著一絲我不曾見過的羞澀。
“最后,有點私事。”
他看著鏡頭,仿佛跨越時空看著我,“秦磊,說實話,我以前挺嫉妒你的。你有蘇煙,有天賦,運氣好得像開了掛。我總覺得,如果我是主角,我一定比你做得好。我會更理智,更完美。”
“但在那個培養槽里,我想明白了。”衛瞳自嘲地笑了笑,“主宰就是完美的。它理智到了極致,所以它才是個怪物。正是因為你這種‘不完美’,這種會沖動、會犯錯、會為了救一個人而放棄整個世界的‘愚蠢’人性,才是主宰怎么算也算不出來的變數。”
“所以,你才是那個能贏的人。”
“這里面還有一道‘虛空本源’。”衛瞳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一團紫黑色的光芒在跳動,“這是我從主宰的核心代碼里偷出來的。我自己是用不上了,我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給那個冰塊臉……哦不,給冷月吧。”
“她是天生的劍胚,只有她的體質能承受這股狂暴的力量。幫我告訴她……哪怕成了神,也別忘了偶爾笑一下。她笑起來……其實挺好看的。”
“滋——”
畫面劇烈抖動,最后定格在衛瞳那個玩世不恭的笑容上,隨后徹底熄滅。
房間里一片死寂。只有蘇煙壓抑的啜泣聲。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眼眶里的酸澀。現在不是哭的時候。
“零,提取虛空本源。”我聲音沙啞地命令道。
“是。”
晶體緩緩裂開,一團紫黑色的光團從中析出。它不像普通的能量那樣發光發熱,反而像是一個黑洞,在不斷吞噬著周圍的光線。那股氣息古老、荒涼、充滿了毀滅性的波動,僅僅是看著它,就讓人感到靈魂顫栗。
我捧著這團光,走到一直沉默站在角落陰影里的冷月面前。
冷月一直沒有說話,也沒有哭。她只是死死盯著那團光,臉色蒼白如雪。那是衛瞳用命換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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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給你的。”我輕聲說。
冷月緩緩伸出手。她的手在顫抖,這對于一位握劍從未抖過的劍神來說,是不可想象的。
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那團光芒的瞬間。
“轟!”
異變突生。
那團看似平靜的虛空本源,在接觸到活體生命的瞬間,突然爆發出了恐怖的排斥反應。紫色的電弧瞬間炸開,如同一條條毒蛇,順著冷月的手臂瘋狂向上攀爬,所過之處,衣袖瞬間化為飛灰,白皙的皮膚上崩裂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呃啊!”
冷月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整個人被這股巨力撞得向后飛去,重重撞在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