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聲的目光從李善儀身上收回來。
她看起來不希望自己靠的太近,太越界。顧寒聲搖頭,把車鑰匙寄放在李芳珠那里。
”方便的話,“他說,”到時候用完車子,讓李善儀還給我吧。“
李善儀勉強睜開一只眼睛,望著門口的兩個人影,一個高的,一個矮的。他們交談的聲音低了兩度,她聽不太清楚,模模糊糊地睡著了。
她以為自己不會睡得太好,那一覺醒來,居然已經是下午了。
電視播著苦哈哈的老片,一個快要被榨干的女人,拖著她的一群孩子,不但養著自己的,還養著撿來的一個。
李善儀盯著那電視,坐在藤椅上的女人看得很入神,抹了抹眼睛。
好老的電視劇,人物被寬屏拉扁了,苦命的女主角抱著自己終于不再叛逆的孩子,欣慰地笑著。
她希望李善儀也有天變成那樣,痛悔過往的叛逆,哭著對她道歉。
李善儀知道,每次到吳茹文這里,她翻出這片子再看一遍,但是放給自己看一百遍,她也不會變成那樣。
吳茹文回頭看她。
“李善儀。”
她們的眼睛不夠像,也許是因為吳茹文吃了很多苦,生了很多病,歲月把她年輕時漂亮的樣子都揉皺了,她臉上的紋路也比同齡人多,看著不端莊,不漂亮。整個人散著苦悶的氣息。
她說,“我從來沒有要你懂得我的苦心,只是要你和別人一樣生活,找個照顧你的男人,結婚,生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我希望你有一個圓滿的家庭,那很難嗎?”
很難。
李善儀說,“我不會從那件事里得到幸福。”
“你不就是喜歡那個小白臉?臉漂亮,心地是不會好的,就像你那個親生爸爸……”
李善儀望著她,眼睛很沉靜,一汪不會動的死水一樣。
“我也不會和他在一起,你放心。”
“那么,”吳茹文說,“那個莊先生……”
李善儀說,“誰也不行。”
她根本不會再愛上任何人,即使是顧寒聲也不行。
她現在心里只剩下猜忌和懷疑,事故之后的陰影讓她面目全非,她不知道當年到底還有誰共謀了鄭寶悅的意外。只要一想起來,她就會深陷其中。
不過就是再忘記一次。她忘不掉,就當做沒這回事,沒有人能把她從自欺欺人的平靜生活里拽出來。
吳茹文不理解她,“你難道打算就這么一直混下去,最后孤獨終老?”
“我有朋友,再怎么樣,也不會孤獨終老的。”
“那不一樣!你會后悔的,你到那時候會后悔死的!”
她也不理解吳茹文,現在看來,理解這兩個字,很難存在她們之間。吳茹文自己的婚姻那么糟糕,她在未婚生女之后,嫁了兩任丈夫,都糟得各有特色。
她卻篤定李善儀有了婚姻才有幸福。
“你下次想出去散心,就叫姑姑和我吧,我們兩個人總有人是有空的。”
她把散開的頭發抓起來,扎好。在沙發邊上站著,折毯子,薄薄的毯子一個方正的小豆腐塊。
她看了一眼門邊裝作聽不見的影子。
“我回去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