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進了慈寧宮,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生怕發出一點聲響。只見太皇太后正端坐在佛堂前,虔誠地誦經念佛。康熙深知太皇太后禮佛時最忌有人打擾,于是便靜靜地跪在地上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大約過了一刻鐘,太皇太后終于誦讀完經,緩緩起身轉過身來。她驚訝地發現康熙竟然跪在地上,連忙道:“起來吧皇上,今日來慈寧宮可是早了呀!”
太皇太后年紀雖大,但身子骨還算硬朗。只是這跪地念經時間久了,雙腿難免有些麻木。在一旁的蘇麻喇姑攙扶下,太皇太后慢慢走到了炕前坐下。
康熙也已跪了許久,向太后請完安后,這才站起身來,恭敬地回答道:“皇祖母,確實比平日要早上一會。”
太皇太后雖然年近五十,可眼神依舊明亮,耳朵也靈敏得很。自從順治帝駕崩后,她每日除了養花弄草、誦經禮佛外,對其他事情并不多問。對于朝政之事,她更是謹遵大清國的祖訓,從不插手干預。
太皇太后看著眼前這個聰明伶俐的孫兒,微笑著問道:“那今日是上課時間短了吧!”
康熙深知皇祖母的智慧和慈愛,自然不敢有絲毫隱瞞,如實答道:“稟皇祖母,正是如此!”他知道在皇祖母面前,誠實是最重要的品質,而且他也從未想過要對皇祖母說謊話。
太皇太后繼續追問:“為何會變短呢?難道是夫子講解得不夠詳細?還是你有什么別的事情耽擱了?”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目光始終落在康熙身上。
康熙面色凝重地走過來,壓低聲音對太皇太后說道:“今日朕聽聞陳廷敬所,戶部國庫中僅剩的五百萬兩銀子,竟被代理尚書巴郎格擅自取走,美其名曰是給兩黃旗和兩白旗需要換地的百姓做安置費用。”
太皇太后聞大驚失色,連忙追問:“既是給旗人百姓的安置費用,皇上何必如此焦急呢?”
康熙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沉重地回答道:“那巴郎格乃是鰲拜的親信,如今戶部、兵部、工部、吏部、刑部的尚書大多都已成為鰲拜的黨羽。朕雖貴為天子,卻未能親政,如今不過是個有名無實、被架空的皇帝罷了!”
太皇太后嘆息一聲,安慰道:“孫兒啊,你莫要心急。你年方十四,尚且年幼啊!”康熙聞并不服氣,反駁道:“可我父皇當年,不也是十四歲便親政了嗎?”他眼神堅定,似乎在向太皇太后表明自己已經長大成人,有能力處理國家大事。
說到傷心處,且看流淚人。太皇太后此刻聽到順治帝三個字,心中不由得一緊,雙眼瞬間泛紅,淚水開始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轉,緊接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她那飽經滄桑的面頰滑落。
站在一旁的蘇麻喇姑見狀,立刻拿起手帕,動作輕柔地給太皇太后擦拭眼淚。
世間有哪位母親能夠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呢?又有哪一個母親在親眼目睹自己的孩子離世之后不會感到悲傷呢?
眼見太皇太后流淚,康熙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觸及到太皇太后內心深處的傷痛,于是趕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誠懇地說道:“孫兒失,還望皇祖母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