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站在橋頭,風吹得她袖口微微鼓動,孩子們還在嘰嘰喳喳圍著那道炸出的小坑指指點點。她沒再說話,只是低頭看了眼挎包里的雞蛋,轉身往知青點走。
剛進屋,就聽見村口鈴聲急響,一輛沾滿泥點的自行車歪歪扭扭地沖進村子,車上那人穿著筆挺中山裝,車把上掛著“縣革委會”的帆布袋,后頭還跟著兩輛同款破車,車輪碾過水洼,濺起一片泥星子。
來了。
她沒慌,順手從箱底摸出個小布包,指尖一碰,識海瞬間開啟。白玉石臺上,三兩泛著青玉光澤的茶葉靜靜躺著——云霧靈芽,十倍流速下培育了整整三個月,每一片都吸飽了靈泉精華,香氣內斂,卻能在熱水中層層釋放。
這茶,能提神、養氣、清濁,普通人喝一口,能連醒三天不打盹。
她迅速將茶葉包好,塞進粗紙袋,又拎起王嬸送的土陶壺,揣進挎包。剛要出門,王嬸端著碗紅薯粥堵在門口:“閨女,你可別再整那些玄乎的了,縣里領導最討厭搞封建迷信!”
姜昭笑了笑:“嬸子,我今天不放電,改發電——用茶香帶動生產力。”
王嬸愣住,話還沒回,遠處已經傳來村長敲鑼的聲音:“全體集合!曬谷場開會!縣領導來視察啦!”
人群像潮水一樣往曬谷場涌,李春桃特意換了身干凈藍布衫,手里捧著個搪瓷缸,笑得格外殷勤:“各位領導一路辛苦,我們紅星村早就準備好了熱茶熱水!”
姜昭站在人群后排,不動聲色。
接待桌搭在曬谷場中央,桌上擺著幾個粗瓷碗,李春桃親自泡茶,動作麻利,臉上堆笑。村長正陪著縣長說話,供銷社主任在一旁記筆記,氣氛看似和諧,實則暗流涌動。
這種場合,誰獻茶,誰就有機會被記住。
她往前走了幾步,聲音不高不低:“村長,我帶了些自采的野茶,用后山水泡的,聽說領導們奔波辛苦,想請您幫忙遞上去,也算我們知青表個心意。”
村長一愣,上下打量她。昨夜她一鞭抽跪王二狗的事兒還沒散,他心里發怵,但聽她說“野茶”“后山水”,又覺得沾著“天然”二字,符合當前“自力更生”的風向,便點了點頭:“行,那你去泡,別添亂。”
“謝謝村長。”姜昭彎了彎嘴角,轉頭看向李春桃,“春桃姐,茶具借我用一下?水我親自去挑。”
李春桃臉色一僵,想搶話,姜昭已經接過茶壺,轉身就走。
后山小溪邊,她蹲下身子,壺口對準水流,實則借掩護,從吊墜邊緣滴入一滴靈泉水。水珠入壺瞬間,泛起一圈極淡的金紋,旋即消失。
她拎著壺回來時,李春桃正跟供銷社主任搭話:“……我們村知青都很積極,像春桃同志,一直負責后勤接待工作。”
姜昭沒打斷,只把茶葉放進壺里,注入熱水。
剎那間,一股清冽幽香彌漫開來,不像普通茶味那么沖,反倒像晨霧裹著山蘭,輕輕鉆進鼻腔,讓人腦殼一松。
幾位領導同時抬頭。
縣長原本正翻文件,聞到味道,筆尖一頓,抬眼望來:“這是什么茶?”
沒人答話。
姜昭低頭捧壺,聲音溫軟:“回領導,是我在后山發現的幾株老茶樹,試著摘了些葉子,不敢說多好,就是想讓領導們嘗嘗咱們知青的心意。”
“倒一杯來。”縣長說。
她小心斟了一小盞,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