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照在車鈴上,反射的光斑正落在女人鞋尖。她抬起腳,陰影蓋住了那片光。
姜昭沒動,手指還搭在扳手末端,指節微微發白。她垂下眼,把工具慢慢塞回兜里,動作不急不緩,像是在收拾一件尋常小事。
可識海里已經翻了天。
靈泉表面泛起細密漣漪,扶桑林的枝葉輕輕震顫,玉簡吊墜貼著胸口,燙得像塊剛從火里撈出來的鐵片。她不動聲色地吸了口氣,神識一沉,靈泉水珠順著經脈游走一圈,壓下心頭那股躁動。
這女人不對勁。
不是身份可疑——而是她身上有種說不清的“熟”。就像聞到某種久違的氣味,還沒看清人,身體先認了。
“你剛才問……我怕不怕別人說我怪?”姜昭終于開口,聲音輕快,“我還真不怕。畢竟現在誰不知道,紅星村有個能召雨的知青?”
女人盯著她,筆沒落紙,眼神卻變了。從審視,到疑惑,再到一絲極淺的震動。
“你不解釋。”她說。
“解釋啥?”姜昭歪頭一笑,“下雨是老天爺賞臉,救人是人該干的事,拿獎車是縣里定的規矩——我有哪點需要解釋?”
女人合上筆記本,指尖在封皮上敲了兩下,忽然從包里抽出一張泛黃照片。
紙面磨損得厲害,邊角卷曲,像是被反復摩挲過無數遍。她遞過來時手有點抖,不是害怕,更像是壓抑太久的情緒終于找到出口。
姜昭接過,目光落在正面。
黑白影像里是個年輕女人,穿著舊式旗袍,站在一棵桂花樹下笑。眉眼清秀,嘴角微揚,額前一縷碎發被風吹起。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是因為這張臉多像自己記憶中母親的樣子——而是因為背面。
她翻過來,裝作隨意掃了一眼。一道細紋刻在右下角,螺旋纏枝,中間凹陷一點。肉眼看只是折痕,但她用神識一掃,整條紋路瞬間亮起淡金色光絲,和藏在識海深處、羊皮卷夾層里的印記,分毫不差。
楚氏族紋。
她差點笑出聲。
好家伙,這不是線索上門,這是命運書閣給她派快遞。
“你姑媽?”姜昭語氣輕松,像在聊鄰居家的大姐,“姓楚?”
女人猛地抬頭,瞳孔縮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她姓楚?”
“猜的。”姜昭聳肩,“云州那邊姓楚的本來就不多,加上這打扮,八九不離十。”
“你認識她?”女人追問,聲音壓低,“還是……聽說過什么?”
姜昭沒答,反而退后半步,靠在自行車旁,抬手摸了摸吊墜。金瞳一閃,又隱入眸底。
“我最近總聽人提‘云州楚氏’。”她慢悠悠地說,“有人說那是克夫命,有人說那是滅門案,還有人說……三十年前一場大火,燒了個干干凈凈。”
女人呼吸一滯。
“你怎么知道有場大火?”
“村里老人講的唄。”姜昭笑,“故事版本多了,我就當評書聽。不過你說你姑媽失蹤?什么時候的事?有沒有留下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