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錢背面的蝶形印記還壓在掌心,姜昭已經踏進了金鑾殿。
朝會剛開始,御史就站了出來,聲音像剛從冰窖里撈出來:“云舒郡主昨夜擅闖皇宮重地,形跡可疑,恐有窺探宮闈、圖謀不軌之嫌!請陛下嚴懲,以正綱紀!”
話音一落,好幾個大臣跟著出列附和。有人搖頭嘆氣,有人冷眼旁觀,還有人偷偷瞄向龍椅后的珠簾——那后面坐著皇后慕容氏,誰都知道她最恨姜家血脈。
姜昭站在文官末尾,袖子一動不動。她沒低頭,也沒辯解,反而輕輕笑了下,聲音不大,卻讓整個大殿都安靜了一瞬。
“彈劾我?”她抬眼掃過去,“你們連賬都沒對清楚,就開始判刑了?”
御史臉色一僵:“妖女!你竟敢稱本官審案不清?”
“不是不清。”姜昭慢悠悠從袖中抽出一本冊子,墨跡還沒干透,紙頁邊緣還沾著點靈泉水汽,“是根本沒打算查。”
她手腕一抖,賬本直接甩了出去。
“啪”一聲,砸在御史腳前,翻開的那頁正對著滿朝文武。
所有人瞪大了眼。
上面密密麻麻記著一筆筆銀錢往來,時間、地點、經手人清清楚楚,甚至還有蓋了紅印的抄錄單據。最顯眼的一行寫著:**“三月十七,焚香殿偏庫交割白銀十萬兩,由內侍趙德全簽收,批令為‘皇后私用’。”**
旁邊貼著一張復刻圖——正是昨夜刺客身上那半張燒焦紙片,字跡一模一樣。
“這……這是偽造!”御史彎腰想踢開賬本,卻被身后老臣一把拉住。
“等等!”兵部尚書湊近看了一眼,猛地抬頭,“這個趙德全,是中宮管事太監!而且……焚香殿確實在三天前封庫清查過一次,說是修繕,可戶部根本沒有撥款記錄!”
姜昭往前走了一步,聲音不高,但每個字都像釘子:“我說這是假的嗎?我沒說。我只是問——陛下,要不要現在派人去查查焚香殿的庫房,看它到底空了多少天?”
龍椅上,皇帝手指搭在扶手上,指節發白。
珠簾后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
“放肆!”慕容氏的聲音穿透簾幕,“一個被廢的郡主,竟敢污蔑皇后貪墨軍餉?來人,把她拿下!”
兩名侍衛上前,腳步剛動,姜昭又掏出了東西。
一枚銅錢,高高舉起。
“這枚錢,是在昨夜刺客伏誅的現場發現的。”她語氣平靜,“背面刻著蝶形紋,和慕容家徽完全一致。更巧的是,刺客靴筒里藏著一塊布料,銜月雙蝶配暗紅梅——皇后娘家的祖傳繡樣,對吧?”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那些剛才喊得最兇的大臣。
“你們說我夜闖皇宮圖謀不軌?可為什么刺客身上帶著皇后的信物?為什么他要去焚香殿交割贓款?為什么……你們一個個平日吃著朝廷俸祿的人,現在反倒急著替一個貪了三百七十二萬兩白銀的女人說話?”
空氣凝固了。
戶部右侍郎低著頭,額角冒汗。去年他兒子娶親,收的就是慕容家送來的“賀禮”,整整三千兩雪花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