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香盤盤底刻著的“源”字,像用混沌色的墨寫就——字痕里滲出的香很奇特,沒有具體的甜辣咸鮮,卻又仿佛包含了所有味道,淡得像風,濃得像魂,聞著讓人心里發空,又莫名踏實。槐丫把盤底對著混沌靈火,“源”字突然亮起,在艙內映出片翻滾的灰霧海:“混沌海”上沒有星辰,只有無數道香魂在霧中沉浮,最深處似乎藏著團微光,像串香最初的心跳。
“這海……是所有串香的姥姥家?”老陽盯著灰霧里的香魂,“連七本源味在這兒都成了細沙,怕是得烤串給混沌本身嘗了。”
靈貓對著混沌海的虛影弓起背,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嗚咽——它能感覺到這海里藏著股古老的力量,既親切又威嚴。槐丫摸著調香盤上的混沌香,突然想起自己覺醒混沌靈根時的感覺:“所有味都從無中來,最后又回無中去,源初的串,大概就該沒滋沒味,卻又包羅萬味。”
味流船駛入混沌海時,周圍的星圖、界標全失靈了,連灶火都變得忽明忽暗,像被霧海吸走了能量。海面上的香魂漸漸圍攏過來,它們是歷代守味人的念想、各族生靈的串憶,有的凝成串焦黑的野菊餅,有的化作半融化的冰髓串,都安靜地飄著,像在等誰揭開最后的謎底。
“是‘源香核’。”一個由無數香魂凝聚的虛影開口了,聲音像千萬個烤爐同時低吟,“混沌生萬物,萬物生火,火生串香,可串香飄得太遠,忘了自己本是‘暖’的化身,不是甜,不是辣,是讓生靈相聚的那點熱。”
虛影指向海心的微光,那里果然浮著顆核桃大的核,核上的紋路正是最原始的串簽與灶火形狀。可核身布滿裂痕,顯然快撐不住了——就像混沌海在嘆息:孩子們跑太遠,忘了回家的路。
槐丫往灶里添了把自己的初心炭,這次沒有加任何食材、調料,只用混沌靈火烤空串簽。簽子在火上慢慢變熱,沒有焦香,沒有油響,只有木頭被暖透的、最本真的氣息,像遠古時第一個生靈舉著樹枝靠近野火的瞬間。
“這叫‘源初串’。”她舉著發燙的空簽,對著混沌海輕聲說,“沒有食材,沒有醬料,只有火和簽子,就像最初那樣——不是為了好吃,是為了那點能照亮彼此的暖。”
空簽的暖意剛接觸到混沌海的灰霧,霧中突然掀起漣漪。那些沉浮的香魂開始朝著源香核匯聚,焦黑的野菊餅獻出自己的炭香,融化的冰髓串捧出自己的涼潤,七本源味的香魂化作光絲,一點點修補源香核的裂痕。
最奇妙的是,當槐丫的混沌靈火與源香核相觸,核上的串簽紋突然活了過來,在海面上畫出幅流動的畫:第一個生靈用樹枝戳著星肉靠近火山,第一個守味人分串給饑餓的同伴,第一個跨域的烤爐在兩界間燃起……原來所有串香的故事,都刻在源香核的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