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香苗的葉片沾著暮色輕輕晃,把聚香臺的影子拉成了團暖融融的綠。槐丫搬了張竹凳坐在苗下,手里摩挲著塊磨得光滑的串簽——是當年在青云宗烤糊第一串野菊餅時用的,簽尾還留著點焦痕。
“這簽子比阿芽歲數都大。”老陽湊過來,借著鼎光打量著簽子,“那時候你才到灶臺高,石婆婆總說‘丫頭手笨,烤串卻有股犟勁’。”他往火堆里添了塊雷光石,石頭“噼啪”爆出藍火,把兩人的影子投在苗葉上,像幅會動的老畫。
林默抱著膝蓋蹲在火堆旁,手里的樹枝無意識地撥弄著火星:“我第一次見槐丫姐姐,她正蹲在聚香樹下哭,手里攥著半塊烤糊的餅,說石婆婆嫌她笨。”他撓了撓頭,傻笑道,“我把自己偷偷藏的野菊塞給她,說‘糊餅也好吃’,結果被她瞪了一眼。”
雙生皇子難得沒回寒晶域,坐在稍遠的石頭上,冰囊放在腳邊,卻沒拿里面的冰釀。“寒晶域的孩子,從小就被教‘要冷、要靜’,”他望著跳動的火苗,聲音很輕,“直到看見你們圍著烤爐笑,才知道熱乎氣比冰髓更讓人踏實。”
阿芽抱著串香獸,蜷在萬香苗的根須旁打盹,夢里還在喊“我的傳承串”。小家伙的口水蹭在苗葉上,葉尖竟輕輕顫了顫,飄出股甜香,像是在回應她的夢話。
“你們說,這萬香苗能長多高?”槐丫突然指著苗頂,那里的枝丫已經探進香霧里,看不清盡頭。老陽咂著嘴:“能長到云巢界那么高!到時候摘果子得騎雷云獸!”林默接話:“枝丫能繞著界域通途爬,各族的靈伸手就能摘串香果!”
雙生皇子望著星子漸密的天空,輕聲說:“它會帶著串香,長到輪回渡去。”他頓了頓,補充道,“讓所有走在歸途的靈,都能聞著香回家。”
火堆旁突然安靜下來,只有柴火噼啪作響,和萬香苗的葉片摩擦聲交織在一起,像首溫柔的夜曲。過了會兒,老陽從懷里掏出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打開一看,是塊干硬的野菊餅,邊緣都發了黑。
“這是當年槐丫你第一次烤給我的,”他聲音有點啞,“老骨頭沒舍得吃,揣了這么多年。”餅上還留著牙印,是他當年咬了一小口的痕跡,“現在看來,比任何山珍海味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