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霜知開口。
回答的,是那個不知不覺竟將心中所想的“軟弱的人就必須去死嗎?”說出口的姑娘。
姑娘抬起頭,就看見傅霜知嘴角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地揚起。
“別的弱者或許有生存下來的權利,但,你沒有。”
“你沒有,我沒有,我們所有人都沒有。”
“想要活下去,你和我,和所有人,就必須變強大。”
“堅信無論面對多么窮兇極惡之人,活下去的也會是我們的——那種強大。”
“而那種強大,需要無比的勇氣去支撐。”
“所以,你們做好準備了嗎?”
空氣始終寧靜,只有風呼呼吹著的聲音,傅霜知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最后,從身旁一個倒地的山賊身上撿起一把刀。
拿著那把還沾著血的刀,他繼續道:
“做好準備的話,就站起來。”
“沒有時間留給你們傷春悲秋了。”
“此次前來的山賊共計七十余人,但這并不是全部,在他們的老巢,還有起碼三十多個山賊,以防萬一,我們必須斬草除根。”
“還有力氣的都站起來,我們要去——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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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人自己掰頭時,鹿野向來是有多遠躲多遠,但這次,或許是因為傅霜知那句主動承認自己引來山賊的話讓她太過震驚,鹿野就沒來得及走遠,而是就在不遠處偷——咳,旁聽。
于是,她便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傅家人以及其他旁觀的,諸如官差,諸如那幾個格格不入的跟著劉修良的山賊們是何心情,鹿野不知道,但鹿野自己,心里卻有一種相當奇妙的感覺。
一直以來,鹿野看待傅霜知,乃至看待身周所有人時,其實都有種不真實感。
因為她知道,他們只是她曾經看過的,一部虛擬作品中存在的人物。
人的第一印象總是很難改變,總是會根據第一印象給人套上各種或許失真,乃至臆想式的刻板印象。
因為他們是虛擬角色,鹿野面對他們時,便總覺得他們不真實。
即便整日在一起,她也有種自己在玩游戲,所有的其他人都是陪她演戲的npc的感覺。
傅霜知是boss,她害怕又好奇。
傅儀斐三人、七嬸娘、莫婉娘、傅瑤等,是重要程度分別不同的npc
隨著她的一舉一動,隨著她與這些npc接觸,她會解鎖相應劇情,獲得對方好感,可能獲得“被接納”、“被認可”、“被依賴”等成就。
但歸根究底,也不過是npc。
鹿野輕松自如地享受著這場游戲,輕松自如地和這些“npc”相處,始終將自己處于一個局外人的位置。
畢竟她本來就是世外來客。
在不太危及自身的前提下,她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得失,也不是很在乎他人的看法,做事全憑心意,比在現代時更加無拘無束隨心所欲。
本來嘛,人生就是一場游戲。
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可是眼前這一幕,卻讓鹿野忽然覺得——
npc活了。
這樣一群真切地掙扎、痛苦、決絕的人們。
是活生生的人、真實存在的、與她一般無二的人啊。
她看向傅霜知。
這個《沉匣錄》中的最大boss,也是被她以固有印象審視最多的人。
毫無疑問,他不是在玩游戲。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無比認真,同時又無比殘忍地,想要帶著這群在故事里本該一一喪命的人走下去。
假如這真是故事里的世界,劇情就不可違抗。
該死的人總會死。
他再怎么努力也無用。
可若不是呢?
鹿野忽然咧嘴笑了下。
她忽然想看看他會帶著這些人,走出怎樣一個結局。
“走咯!”
鹿野忽然一躍而起。
“要搶劫——呸,不是!要去剿匪的人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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