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時抱著它,騎馬時抱著它,幾乎無時無刻都帶著它,以致不知是不是鹿野的錯覺,她覺得愛馬小寶都有些吃醋了。
尤其在她抱著圍脖——鑒于脖子上那圈白毛,鹿野給熊崽取名取地毫不費力——騎馬的時候,總覺得一馬一熊很有些不對付。
“要和諧相處!兄友弟恭!”某天傍晚,鹿野召集了一熊一馬,意味深長地給兩只小動物上課,也不管人家懂不懂。
路過的傅霜知嘴角一抽,終究沒說什么。
正要走開。
身后,給兩只小動物上完課的鹿野起身,照舊抱起圍脖。
“圍脖你怎么這么沉了?這才幾天啊,你就吃胖了?”鹿野一邊試圖抱起熊崽,一邊嘀咕著。
然后,熟悉的無力感倏然襲來。
眼前天旋地轉。
肚子很痛。
“噗通!”鹿野連同懷里抱著的圍脖一起摔倒在地。
傅霜知猛然回身。
-
疼痛,無力,寒冷,困倦
原本以為早已遠去的恐怖感覺再次襲來,鹿野呆呆躺在地上,眼神都有些渙散,半天才看清上方那張不太冷靜的臉。
“你感覺怎么樣?”
“鹿野?”
“鹿野?”
“說話!”
這人居然也有這么急躁兇人的樣子。
真新鮮。
可惜鹿野現在對什么都沒興趣。
莫名有種被打回原形的挫敗感。
還以為一切都恢復了,她的健康,她的神力,但,這才好了幾天啊,居然又回到這種手無縛雞之力,一切都要被人照顧的境地了嗎?
不,似乎比之前還要糟糕
肚子她的肚子怎么這么痛?
之前雖然身體虛弱,但也沒有肚子痛啊!
而且,是從未經歷過的痛,好像有個千斤重的鐵坨坨綴在小腹的痛!
“你確定你的藥靠譜嗎?”鹿野直挺挺躺著,雙眼無神瞪著低頭看她的人。
“我覺得我要死了。”
“肚子痛死了。”
“明明之前都不痛的。”
“我以前看小說,呃,就是話本,上面寫人中了多種毒,相互制衡之下,不一定會死,但如果貿然用藥,反而可能打破平衡,讓中毒的人一命嗚呼。”
“我不會就是這種情況吧”
“我不想死啊”
“我還沒活夠”
因為肚子疼地厲害,鹿野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虛弱,到最后一句話時,她整張臉都疼地泛白,嘴唇也被咬地沒了血色。
傅霜知沒有說話,飛快將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診脈。
脈象果然恢復了與之前中毒時脈象一致但好像又有些不同是這些不同導致了她腹痛嗎?
可是為什么?
又該怎么解決?
傅霜知抿唇思索,手指不停在鹿野手腕上抬起又落下。
一樣,一樣,還是一樣。
無論多少遍,脈象都還是那個奇怪的脈象。
除了中毒之外的奇怪脈象。
這是什么?真的會像她所說的那般打破平衡,她會死?
傅霜知深吸一口氣。
鹿野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到了傅霜知的反應。
頓時心下更加哇涼哇涼的。
果然,傅霜知也不知道。
要是很有把握,這人早該開口諷刺,說些她不愛聽的話了。
他不說話,就代表情況不好。
很不好。
她真的要死了嗎?
嗚
傅霜知眉頭緊鎖,見診脈再也診不出什么,便移開了手。
手抬起,落下,落在鹿野肚子上。
“哪里痛?這里?這里?還是這里?”
肝?膽?脾?胃?腸?
不應該,那些藥就算無法全解開她身上的毒,也不應該危及到臟器才對,為什么會肚子痛?
可她的疼不是假的。
“哪里都疼,整個肚子都疼,嗚嗚嗚”鹿野嗚咽著,忽然身體彎曲,幾乎蜷縮成蝦米,把傅霜知的手都裹了起來。
傅霜知閉眼。
一定是哪里出了錯。
冷靜
冷靜
冷靜
他閉眼,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忽然,呼吸頓住。
鼻翼微動。
“來,放松,打開身體。”
他輕聲說著,雙手輕柔地將鹿野蜷縮成蝦米樣的身體打開。
然后手從鹿野的肚子向下滑。
鹿野起初還沒反應,直到那只手越來越向下——
“你干嘛?”
她連悲痛都忘記悲痛了,眼睛直勾勾地望向那只從自己肚子移向小腹,甚至小腹更靠下位置的手
“血。”傅霜知說了一個字。
鹿野茫然:“血?”
傅霜知點點頭。
“我聞到了血腥味。”
“你流血了?這里?這里?還是這里?”
他說著,手下動作沒停,一邊向下移動手掌一邊問。
血
肚子痛
肚子痛流血
鹿野:
鹿野忽然呆住。
呆了足足三秒鐘,忽然,她大叫一聲:“住手!”
傅霜知住手,看向她。
鹿野:“我沒事了!”
不對,也不是沒事——但總之沒大事了!所以,“你不用管了!”
說著,她忍著痛就要往旁邊滾,好擺脫某人的手。
傅霜知卻沒那么容易擺脫。
“別動!”他說著,眉頭緊鎖,“到底哪里痛?哪里流血?告訴我才能對癥下藥,不然想等死嗎?”
鹿野:
鹿野心里苦,但鹿野不想說。
“十八、鹿姑娘,你們——你們這是?”莫婉娘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兩人間的沉寂。
莫婉娘本來無比正常的臉色,在看到兩人的姿勢后忽然變得呆滯,出口的腔調也陡然變得奇奇怪怪。
“娘——”傅霜知頭也不扭,一直看著鹿野,只一只手朝莫婉娘擺擺,示意她不要說話。
鹿野卻仿佛看到救星般。
“救命!”
她朝莫婉娘叫道。
傅霜知一怔,茫然地看看鹿野,再看看他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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