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九葉就成。”
“九爺,謬贊。”禾黎躬身一禮。
“九葉,不是九爺!唉,算了,隨你喜歡吧。”左九葉笑了笑,“溫墨竹那小子見到如此英姿颯爽的你,肯定又走不動道了。沒怪我吧,將你們一南一北分隔兩地……”
“未斷過書信。溫墨竹身為九尺男兒,定當建功立業,九爺的安排妥得很!溫墨竹于我,也定不會辜負九爺用心良苦的再造之恩……”
“行了,都是自己人,客套話就不必了。”左九葉擺了擺手,“根據千兒對你的描述,以及你現在西蜀的威望,我覺得你應該做些更有意義的事兒。”
“九爺,這話是什么意思?”
“劉千不是真正的兮鴻霸,你我都清楚。”左九葉的聲音壓得極低,“他是西蜀皇子,可現在卻要頂著大乾蕩寇軍將軍和永安王世子的名頭,清剿所謂的‘西蜀余孽’。你覺得,這戲能唱多久?而且,大乾國運早就到頭了……”
禾黎陷入了沉默,想起父親被宇文秋落誣陷時,都水監的牌匾被潑上狗血,那些曾受龍江水利恩惠的百姓,卻在國師的煽動下扔石頭砸她家的門。
若不是遇到溫墨竹,若不是有左九葉的仗義相助,她現在恐怕早已是枯骨一堆……
“九爺有什么安排,盡管吩咐。”禾黎的指尖攥緊了腰間的佩劍,劍柄上的纏繩還是溫墨竹幫她纏的。
“你用三千鐵騎擊潰一萬偽義軍,這戰績足以讓西蜀舊民信服。你爹禾丁也曾被西蜀國邀請來治理過龍江水患,這恩德,至今還有人念叨。只要你振臂一呼,說要復國西蜀,定會有人響應。”
左九葉對著劉千伸手,“拿來。”
“什么?”劉千疑惑地問道。
“你們皇室的信物什么的,能被西蜀老百姓一眼就能認出的。”
劉千想了想,拿出一塊龍紋玉佩,玉質溫潤,刻著西蜀皇室的秘紋。
“劉千需要有人在明面上牽制大乾的兵力,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選。你的隊伍獨立于蕩寇軍之外,打著‘西蜀義軍’的旗號,與他明著唱反調。他清剿你,你反擊他,演給大乾國、演給兮忘川看。”
“明著唱反調,實則……”禾黎的尾音帶著顫抖,不是害怕,而是激動。
“實則暗通款曲。”左九葉拿過劉千的玉佩,將其塞進她手心,玉的溫潤透過掌心傳來,“你的糧草由他接濟,你的傷員由端公門的蠱術醫師醫治,你的情報由孫牧之那小子傳遞。等時機成熟,里應外合,北山直搗黃龍!我們要的不僅僅是西蜀能夠復國,還要大乾國那個吃人的朝廷從九州大地上徹底消失!”
吹進營帳的風,好似突然變得滾燙,吹得禾黎的玄色披風獵獵作響。
她望著營地里操練的鐵騎,他們中有豫州的鐵匠,有龍江的船工,有被偽義軍欺壓過的西蜀百姓,這些人跟著她,不是因為她是花魁禾黎,而是因為她能給他們一條活路,一個希望。
“好。”禾黎握緊玉佩,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我干。”
她轉身走向孫牧之,銀甲的響聲里帶著決絕,“牧之兄,傳我將令,即刻清點俘虜,愿意加入西蜀義軍的,發新甲胄;不愿的,給三升糧讓他們回家。”
孫牧之的折扇“唰”地展開,眼底閃過了然的笑意,“九爺英明!嫂子英明。”
這時候,孫牧之才從帳篷角落走了過來,直接跪在了左九葉面前,“九爺,再造之恩,無語謝,我爹他……”
“你的現在是豫州太守,逍遙得很。”左九葉將他扶了起來,“難道你沒聽說?”
孫牧之淡淡一笑,“聽說了,但不敢信,從九爺口中出來,就真的信了。”
“瞧你那一臉小人得志的模樣。”左九葉撇了他一眼,“行了,去隨禾黎去吧。”
營帳外,左九葉和劉千望著禾黎躍上戰馬,銀甲在日頭下亮得耀眼,兩人對視一眼。
劉千對他豎起了大拇指,“你的安排,與我計劃的一樣。”
“少馬后炮,在干啥去了。”左九葉錘了他一拳。
兩個時辰后,距離中軍大帳十里之外,震耳欲聾的吶喊,聲震云霄:
“愿隨將軍,復我西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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