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聽著薛檸的話,江氏閉了閉眼,眼角不經意間便落了淚。
她慌亂的抬起手,手忙腳亂將淚水抹去。
“檸檸——”
才一說話,酸澀的喉嚨便忍不住哽咽。
薛檸忍不住心疼地抱住她,上輩子此時的江氏已經沒多少日子好活了。
不知誰給她下了慢性毒藥,讓她在日復一日的操勞中,病情惡化,逐漸臥床不起。
翻過年去,她的壽命便所剩無幾。
好在這一世,什么都還來得及。
她咧開嘴角,露出個寬慰的笑,“既然父親親自發話了,娘不如借此機會,將身上重擔交給他心愛的聶姨娘,聶姨娘享受了這么多年的寵愛,又得下人們敬重,叫她來管理中饋豈不是更得人心?”
小姑娘聲調軟糯,配上那雙溫軟的眉眼,只將人的心都熨帖得平平整整的。
江氏被那柔軟的身子抱著,壓抑的心情逐漸好了不少。
從前為了孩子,為了夫君,她不得不委屈全。
直到剛剛,薛檸一句話點醒了她。
蘇翊禮早已不是當年的蘇翊禮,她憑什么替他操勞還不討好?
他既瞧不上她打理的后宅,那她干脆將后宅交給聶氏,讓他看看聶氏能管出個什么好家風來。
江氏頓了頓,好半天才下定了決心一般,“好,娘都聽檸檸的,既然侯爺不想讓我管家,那我便不管了,明兒我便將手里的鑰匙對牌都交給聶姨娘。”
薛檸撲哧一笑,“這樣才對,娘,你可別放不下。”
江氏無奈道,“你放心,娘年輕時也是個享受人,只是做了母親才變得如此任勞任怨。”
薛檸殷切地揚著一雙水汪汪的眼,“娘親出身清貴,嫁的又是宣義侯府,安享富貴比什么都重要,便是將來真累了,和離也未嘗不可。”
說到和離,江氏卻沒再搭腔。
薛檸也知道江氏一時半會兒不會聽她一個孩子的話。
畢竟要學著割舍夫家的一切,不是件容易事。
只等她親自發現聶姨娘懷上了蘇侯的孩子,她才會學著做決斷……到底是繼續留在侯府,還是和離重新開啟人生,只在她一念之間。
母女二人難得說會兒體已話,屋子里暖意十足。
宋嬤嬤見薛檸將江氏哄得開心,又忙叫人準備了小姑娘愛吃的零嘴兒過來。
江氏這會兒反應過來了,拉著薛檸問,“檸檸,你到底是如何知道蘇溪有孕的?剛剛老夫人只是氣極了未曾詢問你,等她反應過來,少不得要找你去問話。”
薛檸輕笑一聲,“老夫人問我也無妨,其實我舅母根本不想讓阿兄娶大姐姐,一早便打探了認親宴當日發生的事兒,私下里雇了人將顧遠山從莊子里帶到了侯府。”
江氏擔心道,“那人可是陸家的?”
薛檸笑笑,“娘放心,那人是外頭請的,如今辦了事兒,人已經拿著錢遠離東京了,老夫人身居后宅,找不到那人的,況且我早已提醒過大姐姐,讓她早些找大夫把脈,誰知她偏偏以為我是在害她,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江氏猶豫,“可你一個未嫁的姑娘——”
“阿檸雖沒吃過豬肉,卻也見過豬跑,那懷孕的婦人體態與常人是不一樣的,前兒我還瞧見咱們后罩房里的朱嫂子懷胎六月,時不時干嘔呢。”
薛檸說得頭頭是道,江氏飛快打消了心中疑慮,嘆了口氣,這會兒才有了些胃口。
正好薛檸在此,她便命人做了薛檸喜歡的飯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