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興國的援軍,不是因為朝堂的談判,僅僅是因為......眼前這個人來了。
僅僅是他站在這里,便抵得過千軍萬馬,便讓整個北越王庭噤若寒蟬!
巨大的沖擊讓建文帝一時失語,他只是呆呆地看著,心臟在胸腔里狂跳,幾乎要撞破肋骨。
張玄清的目光也落在了建文帝身上。
那目光平靜無波,既沒有對一國之君淪為階下囚的憐憫,也沒有因親自前來營救而顯露出絲毫居功自傲。
就像看著一個尋常的、需要被帶回家的迷路之人。
短暫的沉默后,建文帝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那聲音因為激動和緊張而帶著明顯的顫抖和沙啞,他上前幾步,在距離張玄清一丈遠的地方停下,恭恭敬敬地、帶著無比敬畏地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天師......您......您來了。”
這句話包含了太多情緒,有絕處逢生的慶幸,有難以置信的震撼,也有作為晚輩和受助者的感激。
張玄清微微頷首,算是回應。他的目光在建文帝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確認他并無大礙,隨即用他那特有的、清冷平穩的聲線說道,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建文,你自己回興國。”
建文帝聞一愣。自己回去?天師不和他一起走嗎?
這里畢竟是敵國腹地,雖然北越王現在慫了,但萬一......
他下意識地抬頭,帶著疑惑問道:“天師,您......您呢?不隨我一同回去嗎?”
張玄清的目光越過建文帝,投向他身后那座最為宏偉、象征著北越最高權力的王庭主帳,深邃的眼眸中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捉摸的光芒。
他輕輕吐出幾個字,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我去見一面,北越王。”
去見北越王!
不是“拜訪”,不是“談判”,而是“見一面”。這簡單的三個字,卻仿佛蘊含著千鈞之力,預示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絕非簡單的寒暄或警告。
建文帝的心猛地一緊。他瞬間明白了天師的意圖。天師親自前來,不僅僅是為了救他脫困,更是要借此機會,徹底解決北境的邊患,或者說,是要給北越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為葬龍谷十萬將士的亡魂,為興國受到的屈辱,做一個徹底的了斷!
而這場“見面”,顯然不是他一個剛剛脫困的、威信掃地的皇帝適合在場的。
建文帝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再次對著張玄清深深一揖,語氣鄭重:“是,建文明白。天師......保重。”
他知道,自己留在這里非但毫無助益,反而可能成為累贅。
此刻,聽從天師的安排,安全返回興國,穩定國內局勢,才是他作為皇帝最應該做的事情。
張玄清沒有再說話,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建文帝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道月白色的、仿佛能撐起整片天空的背影,咬了咬牙,轉身朝著王城之外走去。
他的腳步起初還有些虛浮,但越走越穩,越走越快。北風刮在臉上,帶著刺骨的寒意,卻讓他混亂的頭腦逐漸清醒。
他知道,從他踏出北越王庭的這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樣了。他的被俘與歸來,天師的降臨與介入,都將深刻地改變大興國乃至整個北境的未來。
而在他身后,張玄清依舊靜立原地,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那座沉寂的王帳,等待著帳內之人的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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