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張賢沒有想到的是,這個馬文龍并非一個打家劫舍的強盜出家,原來他上過黃埔軍校,也學過自己所學的那些課程,是一個文武雙全的領導。而那個馬文龍所說的教導員也是一個文化人,是個大學生,叫做郝彬,他是從延安過來的,不過在張賢的眼里,這個教導員就是一個書呆子,在帶兵打仗上與馬文龍相比,就是一個小孩子。而這個教導員也并沒有如馬文龍所擔心地一樣,對張賢的國軍隊伍進行排斥,他只是覺得馬文龍私作主張帶這么一個國民黨的隊伍回來,有一些不妥當,于是馬上向大悟山的師總部作了匯報。張賢一直在擔心新四軍會記恨皖南事件的事情,會為難自己,哪知從大悟山方面傳來的電令卻是讓馬文龍部作好**工作,必要時護送這支離隊的國軍回歸。看來,新四軍也并非教官與師長他們所宣講的那樣,也許確實有一些土,但絕非蠻。
劉集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大的村寨,位于一個四面環山的山岙之中,一條小河從山岙之中穿過向南流去,四周稻田參差錯落,山上樹木茂密,時值深秋,漫山的秋葉紅的似火,黃得似金,揉碎在蔥郁的松林間,就是一副美麗的江山圖。
看來,新四軍很會做群眾的工作,劉集的居民們對新四軍十分擁護,他們組織了嚴密的民兵組織,幾乎家家都有民兵,幾乎家家都在抗戰;而且當地的百姓都十分自覺地為新四軍做著各項服務,不僅為這些新四軍提供軍糧,村里的婦女們還為新四軍做軍鞋,而且把傷員們接回自己的家里,當作自己的親人一樣地照顧有佳。當然,新四軍對這些百姓們也是有求必應,主動地為大家收割稻子,打谷揚塵,搶著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張賢從來也沒有見到過這種部隊,與百姓的關系如此融洽與**,就是自己所屬的十一師,從不與民爭,也從不會擾民的部隊,也沒有這樣好的待遇。看到這些情景,他不由得對新四軍有了那么一點點的好感。當這些老百姓看到一支國軍的隊伍也駐進來時,卻是用那種異樣得都讓人壓抑的眼光來看著他們。
馬文龍的新四軍有五百多人,這同張賢的警衛一連相比,占了絕對的優勢。新四軍駐扎在村東的一個山神廟里,而張賢的警衛一連則被郝彬安排在了村西早已不用的戲樓里。部隊一駐扎好,張賢馬上讓機要班安好電臺,聯系師部,半天雙方才接通。原來,十一師曾嘗試聯系張賢已經很久了,可是一直沒有回音,在所有人的心中,警衛一連已經被鬼子吃掉了。正當大家心情沉痛,準備放棄之時,卻傳來了警衛一連的消息,這讓十一師所有的人都興奮不已,方青給張賢發了一封激動萬分的電報,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話:警衛一連萬歲!
張賢向師部報告了他的方位,明確地告訴他們,警衛一連已經沖出了鬼子的包圍圈,被新四軍某部所策應,現在在**的地盤內,因為傷員過多,所以只能在此休整。師長方青同意張賢的主張,讓他等到合適的時候再帶部回歸,同時還向他打著保證,警衛一連的番號會留著,一直等到他們回來。張賢總算如釋重負,有了師長的這個電令,就算將來有人追究他的責任,他也不怕了。
從機要班出來,張賢就看到了自己的許多士兵正在戲臺之上向下望著,而同時耳邊還傳來了隱約的歌聲。他奇怪地走過去,問著他們:“你們在看什么?”
熊三娃見他過來,告訴道:“連長,我們在看新四軍割稻子。”
“哦?”張賢也站上了戲臺,這個戲樓是建在村子西邊的半山坡上,戲臺又是戲樓的主要部分,站在這里,可以看清山下的整個村子及那些環村周遭的稻田,而此時,金黃的稻田里正人頭攢動著,大家都熱火朝天在收割著,邊上的空地上,還有許多打谷粒的人。看著那些緊張忙碌的人們,張賢忽然覺得這才應該是大家所企盼的生活。
“連長,那些割稻子的都是新四軍!”熊三娃告訴他:“真沒想到,新四軍不僅能打仗,還會干農活。”
“怎么?你們也想去嗎?”張賢隨口問。
“這個時候我們家也應該是收稻子的時候了,只是不知道家里面我爹娘要收到什么時候?”一個士兵看著下面的人群,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家來。聽他如此一說,大家都默然了起來。是呀,他們大多是被抓來的壯丁,走了這么一個壯勞力,家里的農活又有誰能幫著做呢?還是要靠苦命的爹娘。
尹劍走了過來,向張賢建議著:“連長,我們也去幫他們收吧,聽老鄉說,每年這個時候,鬼子都會來搶糧的,要是收晚了,就會被鬼子搶去!”
“你們都會嗎?”張賢問著大家。
“會!”大家異口同聲地回答著。
張賢卻笑了笑,道:“我從來沒有干過,這樣吧,我和你們一起去幫老鄉收稻,不過你們可要教我!”
“是!連長!”大家齊聲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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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里來是重陽,稻呀么稻呀么稻谷香;揮起那個鐮來汗刷刷喲,收呀么收呀么收秋忙。……”歌聲齊整得就象他們的隊伍,讓張賢也為之欣喜與振奮。
“喲!張老弟也帶隊過來了?”馬文龍老遠看到張賢,直起身就這么喊了起來。
張賢笑道:“我們也過來幫下忙,省得到時被敵人搶去了。”
“是呀!”馬文龍也點著頭,告訴他:“據我們的內線情報,這幾天敵人會下來清鄉,所以這些稻谷也不能等了,必須在這兩天搶收起來,然后藏到山上去,既然來了,就快快動手吧!”
“嗯!”張賢把自己的隊伍也攤開來,鋪在金色的稻田中,揮汗如雨地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