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歐陽云臺的舉動雖然有些不解,但林廣興還是按耐住了性子,和歐陽云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話。過了約莫一個鐘頭,林廣興快要忍耐不住的時候,一名青衣仆役拉開房門走了進來,對著歐陽云臺說道:“小野寺大人已經答應了,一炷香后,他會前往青物橫丁。”
歐陽云臺對著仆役點了點頭說道:“去和次郎打個招呼,就說我今日包了他的居酒屋,讓他將其他客人遣散吧…”
青物橫丁是一間不大的居酒屋,位于唐屋的東北角落。居酒屋雅間的后方就是一條河道,遠處是連綿的山頭。像這樣細雨朦朧的天氣,拉開面向河道的和門,聽著屋檐上的水滴落在河中的聲音,看著朦朧的河水和遠處的山影,再溫上一壺清酒自酌自飲,感覺人生里什么煩惱都沒有了。
當林廣興跟著歐陽云臺來到這雅間的時候,正看到一名武士背對著他們,盤腿坐在面臨河道的一側,喝著清酒安靜的欣賞著外面的雨景。
聽到了身后的動靜之后,小野寺五郎這才放下酒杯轉過身來,和歐陽云臺打了一個招呼。林廣興也趁機打量了一眼這名武士,發覺除了頭上的發型詭異了點,人還是挺精神的,不過歲數大約也有三十出頭了吧。
看著歐陽云臺坐下之后,小野寺五郎先看了林廣興一眼,才開口說道:“這位就是廣興號的船主?”
歐陽云臺點了點頭說道:“原來大人已經知道了,不知廣興號上被帶走的人怎么樣了?這件事能夠進行疏通嗎?”
小野寺五郎搖了搖頭說道:“我已經不再是聞役了,就在之前,奉行大人已經將我貶為雜役了。”
歐陽云臺頓時有些吃驚的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小野寺五郎笑了笑說道:“其實雜役也沒什么不好,至少我今后就不用東奔西跑,可以常常來這里喝酒了。水野大人既然已經不在了,這一天也是遲早的事。
只不過我們這位竹中大人實在是太過無恥了,我看他遲早是要被幕府責罰的,離他遠一點未必不是什么壞事。”
歐陽云臺不由追問道:“到底是怎么了?大人平日里可沒這么頹廢的。”
小野寺五郎看著手中的酒杯許久,方才說道:“歐陽先生可曾聽過平野屋三郎右衛門的名字?”
歐陽云臺略略思考了一會,方才回道:“大人說的是那個妻子失蹤了的吳服店店主嗎?他的妻子找到了?那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啊。她的失蹤不會和奉行大人有關吧?”
小野寺五郎沉默不語,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歐陽云臺有些吃驚的說道:“千代真的被奉行大人誘拐了?”
小野寺五郎嘆了口氣說道:“不是誘拐,是在拜佛下山的路上被奉行大人強行帶回奉行所了。不過昨日早上千代從奉行所消失了,奉行大人為此大發雷霆,派出了眾人出去尋找。今日有人回報,說有人看到三郎右衛門的兄長市郎兵衛和千代出了長崎。于是奉行大人下令逮捕市郎兵衛,我從旁勸說了幾句,就被大人給貶成了雜役。”
歐陽云臺不知如何勸說小野寺五郎,最終也只能嘆息了一聲說道:“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做多行不義必自斃,奉行大人這么倒行逆施,是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的。”
小野寺五郎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把話題扯開說道:“廣興號的事,你還是不要插手了。就算是插手也沒什么作用,只會將你自己陷進去。你還是安排這位船主盡快離開長崎回國去吧,要是被奉行大人發現你窩藏了他,你可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歐陽云臺將小野寺五郎的話轉告給林廣興后,林廣興卻不愿意就這么離去,他一心想要把自己的船員給救出來。看著這名船主這么講義氣,小野寺五郎也不由被感動了。
他思索了一下說道:“奉行大人在你船上抓獲的裘立安神父,被懷疑同九州的切支丹教徒有聯系,因此正在對他實施云仙地獄之刑,想要從他口中獲得九州切支丹教徒的聯系方式和名單。因此你想在長崎奉行所疏通關系解救船員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除非…”
歐陽云臺連忙問道:“除非什么?”
小野寺五郎猶豫了一下說道:“除非你們能夠走通幕府的關系,或是求助于東海巡閱府。現在島津家和毛利家同東海巡閱府都有來往,如果這兩家大名肯出面,也許奉行大人會給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