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宋獻策、李延庚兩人對于后金方面的匯報之后,朱由檢歪著頭微微思考了一會,便對兩人說道:“可,就照著你們修訂后的計劃去辦,陽河你先回去辦事,獻策且留一留,朕還有事要同你談。”
李延庚雖然有些羨慕崇禎對于宋獻策的信任,但也還是恭恭敬敬的告退離去,臉上并沒有露出什么異樣來。
看著李延庚出門之后,朱由檢對著李延庚離開的方向點了點頭語氣輕松的問道:“你從沈陽回來也有不少日子了,你覺得陽河這個人怎么樣?”
宋獻策眨了眨眼睛,在心中尋思了片刻,便對著皇帝回道:“李研究員為人正直,性格開朗豪邁,才智也是上上之選,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行事過于不拘小節了些。不過他對于大明的忠誠,還是沒什么可挑剔的。”
朱由檢對于宋獻策的回答只是不置可否的“唔”了一聲,接著又向他繼續問道:“那么,在東亞同文館的那個庫爾纏,你怎么看?”
這個問題讓宋獻策思考的時間更久了,實在是那位庫爾纏在東亞同文館內素來不怎么同人交往,即便是他這個善于交際之人,也要好半天才能想起皇帝問起的人究竟是誰。
“陛下問的庫爾纏么,此人雖然沉默寡,但是交待給他的事情,卻從來沒有一件是出了問題的。而在東亞同文館內,他也是目前習得文字語種類最多的一位研究員。此人之才能,由此可見一斑。
只不過以臣看來,庫爾纏內心所系的家園還是后金,而非我大明也。將其拘于東亞同文館內翻譯各國書籍,倒也對我大明還有幾分用處,一旦讓其有了外出的機會,恐怕他還是會逃亡回去沈陽的。”
然而朱由檢此時卻笑了笑說道:“大明想要重新奮起,豈能只用本國本族之才,太祖、世祖皇帝手上啟用過的蒙古、色目將領也不知有多少。
正是能夠任天下之才智為我所用,我漢人方才能夠順利光復中原,逐北元于塞外絕域大漠。蒙古也好、后金也好、西南各少數民族也好,若是出現了有才之士,朝廷便都要將他們使用起來。
有才之士不能為國所用,導致他們變成國家的敵人,這才是國家最大的不幸,也是朝堂執政諸公不得推卸的責任。
庫爾纏雖然心系后金,但是朕將他束縛在京城數年,吩咐他做的事沒有一件是推諉搞砸的,能夠做到這一點就已經很是不錯了。
不過你剛剛說的不錯,若是將之放出京城,恐怕他還是要逃的。但是將他關在同文館內翻譯一輩子的外國書籍,未免又太過浪費人才。
所以這次朕打算將之丟的遠一些,把他丟去大洋的另一端,任命他為大明駐英國大使兼歐洲事務代辦,為大明拓展同歐洲諸國的外交關系…”
宋獻策聽了頓時一驚,并不是驚訝于皇帝對于庫爾纏的任命,而驚嚇于皇帝向他談起這件事,顯然有什么不好的事要落在他的頭上了。
果然,就在宋獻策心中微驚時,崇禎已經接著說道:“庫爾纏這個人,做事四平八穩,語能力又強悍,性格雖然溫厚但又內心堅定,讓他出使英國,才能方面朕沒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是,剛剛你也說了,他內心總是傾向于后金更多一些,所以朕也不能不加上一道保險。宋卿,朕希望你作為駐英副使,和庫爾纏一道前往歐洲,你覺得意下如何?”
“這想法真不怎么樣。”宋獻策心中頓時吐槽道。說實話,從沈陽功成身退,宋獻策覺得自己總算是可以依靠著這點功勞出人頭地了,他都已經為自己設計好了未來的仕途道路,想著今后說不定可以入錦衣衛弄一個世襲指揮使干干。
可是他這邊還沒有將社會調查部的位置坐熱,皇帝居然又指派了一個更為遙遠的地方讓他去上任,光是想著要在海上走八、九個月才能抵達歐洲,他心中已經大起抵觸之心了。
宋獻策支支吾吾了半天,方才吞吞吐吐的說道:“回陛下,臣對于那些洋文一竅不通,且臣的身子骨疲弱,就是坐渡船都要暈,這跨越大洋的航程,實在是…”
朱由檢低著頭為宋獻策親自續了一盞茶水,也不看他面上露出的為難懇求之意,便打斷了他說道:“洋文沒什么,你上了船可以再學么。再說了,同外人交際的事自有庫爾纏去應付,你只需要替他把把關就是了,朕讓你去歐洲可不是讓你去做接待的。
至于暈船的確是個麻煩,不過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太醫院研究出了一味專門預防暈船的藥丸,你到時多帶上一些,另外朕也會派幾個好一些的醫生上船,保證你能夠安然無事抵達歐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