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驚訝的是,這里的山脈都是光禿禿的黃土巖石,倒是低沉下去的溝壑中反倒是長滿了郁郁蒼蒼的林木,初次來到西域的明軍官兵們,看到這樣迥異于家鄉的景象,簡直以為自己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不過樊一蘅很快就找到了緣由,向官兵進行了宣傳,打消了這些士兵們心中的疑慮。這里其實同哈密地區是一樣的,因為氣候干燥的緣故,只有河水流經的地區方才能夠生長植被。而吐魯番盆地的河水即便都在下沉的溝壑里,所以才會出現這樣奇異的景象。
吐魯番盆地內最大的三處綠洲,吐魯番、辟展、托克遜,都位于盆地中部以北區域,辟展距離七角井200里,也是三處綠洲中最小的一處。明軍進攻葉爾羌汗國的消息,早就由逃回的哈密阿奇木帶了回來。
這位哈密阿奇木為了掩蓋自己不戰而逃的行徑,向辟展守軍恐嚇說,明軍的前鋒足有五、六千人的規模,且個個兇惡無比,不向他們投降的村子直接就被明軍給屠村了。只有六、七百老弱士兵的辟展守軍頓時被嚇壞了,本地區的精兵早就被調去了東部可汗麾下,正在攻打阿克蘇等地,剩下的這些老弱士兵哪里禁得住這么多明軍的進攻。
由于哈密百姓和平投降了明軍,而明軍也沒有做出什么殘暴的舉動,因此自然也就沒有什么人往吐魯番跑了。但是哈密地區沒有絲毫動靜的傳來,倒是讓這些辟展守軍確信了明軍在哈密屠殺的消息,否則怎么可能沒人逃亡呢?
于是當明軍的前鋒出現在辟展城外時,這才發現辟展基本已經成為了一座空城,大部分的軍民都已經向西面的吐魯番城逃亡了。樊一蘅抵達此處之后,嫌棄辟展的名字不好聽,便以古鄯善國為名,將此地改為了鄯善。
雖然明軍輕松的奪取了哈密和鄯善,但是吐魯番地區的守軍也大多收縮到了吐魯番、托克遜兩地,由于未曾抵抗明軍的入侵,因此吐魯番城內的守軍實力不僅沒有下降,反而略略有所上升了。
和軟弱無能的哈密阿奇木不同,駐守吐魯番的葉爾羌總督,即東部可汗的弟弟蘇里唐到還算是個人物。他一邊處置了逃亡的哈密阿奇木和辟展阿奇木,一邊又安撫了兩位阿奇木帶回的軍民,充實了吐魯番城的守備,穩定了城內的人心。
于此同時,蘇里唐向兄長阿布都拉哈汗派出了求援使者后,又向明軍派出了使者質問,試圖拖延明軍的進攻時間。
不過梅之煥此時卻沒有給蘇里唐留出多少時間,從鄯善向西約250里就是吐魯番城,拜蘇里唐這位吐魯番總督近年來大肆修整各處通道的善舉,從鄯善到吐魯番的大道極為平整寬闊,王世寵和丁國棟率領3500余人,僅用了3天時間就抵達了吐魯番城外30里的地方。
吐魯番總督蘇里唐于當晚收到明軍抵達的消息后,便親自率領5千人馬出城迎戰,試圖趁著明軍立足未穩的時機,將明軍擊退。
王世寵和丁國棟此前見哈密、辟展兩地的守軍皆不戰而逃,一時不免有些小瞧了葉爾羌汗國軍隊的戰力。當他們看到出城迎戰的葉爾羌軍隊,拿著長牌結陣,進退井然有序時,方才警惕了起來。
葉爾羌汗國起源于中亞地區的蒙兀人,因此他們的軍隊作戰方式一直深受中亞軍隊的影響。比如軍隊多下馬步戰,著甲執牌的精兵位于陣列之前,散兵位于其后,騎兵分列兩翼。精兵破陣,散兵突破潰敵,騎兵追擊逃亡的敵軍。
葉爾羌士兵使用的長牌為松木所制,極為厚實。因此初一交戰的時候,明軍的射擊居然沒能打穿長牌,不得不敗下了陣來。但王世寵很快意識到,這些著甲執牌的精兵移動緩慢,難以追上自己的士兵,而丁國棟率領的騎兵則牢牢擋住了葉爾羌兩翼的騎兵,使得他能夠重整旗鼓。
于是他將隊伍分成了數列,依次放槍后撤,雖然沒能打破葉爾羌步兵的陣型,但是至少停滯住了對方步兵的腳步。他接著又派出兩隊火槍兵前往兩翼協助騎兵,沒有長牌掩護的葉爾羌騎兵在丟下了百來具尸體后很快逃了回去。
蘇里唐很快就發現,自己的精銳步兵能夠擊敗對面的火槍兵,但是卻追不上對方。而散兵和騎兵能夠追上對方,卻又打不過對方的騎兵和火槍兵的夾擊。再注意到自家的重甲步兵開始露出疲態之后,蘇里唐不得不下令撤兵回城。
這一仗,蘇里唐其實還是小占了優勢的,明軍損失了近300余人,而葉爾羌軍不過損失了160余人而已。
王世寵和丁國棟因此打消了直接進攻吐魯番的念頭,并把軍營后撤了十里,等待主力部隊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