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溥于夜色中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后,這一晚左思右想,久久未能合眼睡去,不過在臨睡去之前,他倒是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選擇,認為自己這一趟京城沒有白來。
第二日快要響午的時候,正在房內翻看報紙的張溥便接到了家仆的匯報,一位姓范的商人前來拜訪。張溥一聽便知道了來人是誰,他一邊收起了桌上的報紙,一邊對家仆平靜的吩咐道:“你去請范員外進來,再去準備一些茶水上來。”
在這名仆人的引導下,大明四海貿易公司董事范云昇走進了跨院,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正房臺階上的張溥。和他兒子相比,了解張溥身份的他可就熱情多了。范云昇趕緊快走了幾步,彎腰對著張溥行了一個大禮,這才直起身子說道:“張先生歸國的事,我前些日子收到鴿書時已經有所了解了。不過犬子并不知道這件事,因此昨日才顯得有些失禮,未能將先生留下,還請先生恕罪。”
過去張溥對于范云昇這樣的商人,一向是拿來當錢袋子用的,至于平日里則并不待見。反正他當日風頭正勁,組建的幾社、復社更是把江南才俊都一網打盡了,又有哪個商人敢在他面前擺架子。因此他對于商人的態度,從來都是招手即來,揮手則去。
不過在海外流浪了這么久,張溥倒是改了不少脾氣,今日見到范云昇對自己頗為恭敬,他也就順勢走下了臺階,握著他的雙手笑容滿面的說道:“范員外客氣,此次入京還要多多仰仗員外,談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咱們還是進屋慢慢說話。”
看著張溥如此和氣,比對方大不了幾歲的范云昇一時也是頗為激動,畢竟張溥可是從前江南年輕文人的領袖之一啊。他的地位終究是和對方無法相較的,對方若是能夠進入仕途,必然是要以入閣為目標的。在大明朝,錢總是及不上權力重要的。
兩人入屋后寒暄了幾句,等到仆人將茶水送上之后,范云昇才進入了正題道:“我弟弟給我寫的信,我昨晚已經看過。先生此次回京是想要有大作為的,還有著東海巡閱府和公司駐日本代表的支持。
我不過是區區一個商人,自然不敢干涉先生的大事。不過先生出國這么久,在京城恐怕有些人生地不熟,因此若是有什么雜務,請盡管吩咐下來,我自當為先生奔走。”
張溥思索了許久,方才對著范云昇問道:“若是我想見一見四海貿易公司董事會的成員,內務府的代表除外,需要花多久才能幫我聯系好?”
范云昇想了想說道:“只要是在京的董事會成員,一周之內,應當沒什么問題。先生是想要一個個見,還是一起見?”
張溥不假思索的回道:“自然是一起見。不過再同各位董事見面之前,可否提供一批四海貿易公司的業務資料,還有關于大明海外貿易方面的資料,我在海外難以接觸這方面的詳細情報,想要先臨時抱一抱佛腳。”
范云昇沉吟了片刻,方才說道:“公開部分的能夠拿出來,一些密級資料恐怕我就無能為力了。而且七日之后,我要派人送回去。”
張溥的面色頓時輕松了下來,溫和的說道:“這是自然的,我不過是想要了解一些數據,并沒有從商的打算,能夠看到公開部分的資料就已經足夠了。那么第二件事就是,在我同各位董事見面完成之后,我希望你可以再替我安排一下,讓我同崔呈秀崔學士見上一面。”
范云昇有些詫異的看了張溥一眼,終究什么都沒說,還是點頭答應了下來。這兩件事一談完,張溥也就沒有再要求什么了。范云昇見狀不得不主動提點道:“先生此次上京既然是想要有所作為,這人情走動上可需要一些幫助?這京城的閻王好見,可小鬼還是很難纏的,我已經為先生準備了一些,先生看看可夠?”
張溥看了一眼對方放在桌上的信封,不由便伸手推了回去說道:“我此次入京,可沒打算見什么小鬼。若是真到了那個時刻,我自當向員外張口。”
看到張溥堅定的把信封推回來,范云昇只是遲疑了一下,便收起了信封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替先生保留著,先生有什么需要,給我一句話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