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突變讓楊父心力交瘁,像是蒼老了十歲。
蘇晚看在眼里,心里也于心不忍,在桌下輕輕扯了扯封景深的衣角,示意他說話別太強硬。
封景深側眸掃了眼蘇晚,心里清楚這女人關鍵時刻就心軟,輕輕握住了她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我的本意也是將楊家的家產贈與給蘇小姐,但有個前提,把婉清和宴修放了。”
“楊先生請搞清楚,放不放人,這不是我們決定的,而是法律說的算。”
楊父無奈地搖搖頭:“這種事情封總難道不清楚嗎?還是有可以人為操縱的空間的。”
封景深不為所動:“你該知道,我們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談就是在給機會了,否則,我完全可以直接收購,你可以提條件,但別太貪心。”
楊父抬眸,一雙眼睛有些渾濁,直直地盯著蘇晚:“這真的是你想看到的結局嗎?把你哥哥姐姐都送進去,眼睜睜看著你的家毀了。”
蘇晚和楊父對視,眸光充滿堅定:“是,這是我想看到的結局,不是我把他們送進去的,楊家也不是我毀的,全部都是咎由自取。”
“楊先生,這個時候該反省自己,何必道德綁架自己的女兒?”
封景深冷冷道,語氣里夾雜怒意。
楊父苦笑一聲,任命一樣地點了點頭:“是啊,怪我太溺愛孩子了,婉清被慣成這個樣子,我們也是活該。”
蘇晚語氣冷冰冰不夾雜絲毫情緒:
“我是你的合法繼承人,把公司交給我,比你給了外人要強,有封先生的幫助,你的心血至少可以保住。”
“這么說,我還要感謝你們了?”
蘇晚面無表情:“你可以不感謝,但這確實是眼下對你最有利的選擇。”
“好,你想要公司,拿去就是了。”楊父已經窮途末路,“但我只有一個要求,保住你哥哥和姐姐的性命,尤其是婉清的,她判死刑的可能性很大。”
封景深應允:“爭取死緩。”
楊父點了點頭,事到如今,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了,這件事有封景深參與,想改變結局是不可能的了……
蘇晚看著對面的蒼老的男人,心怎么也冷硬不下去,她狠自己不夠堅決,但內心的深處,卻依舊渴望得到父愛母愛。
只是這對于她來說,恐怕是一種奢望。
既然得不到,那就不奢求。
她故作冷淡地看著楊父,說:“楊先生,那就盡快辦理公司的轉讓手續吧,我需要盡快熟悉公司的業務。”
“好。”楊父頓了頓,忽然開口,“什么時候有空,回一趟家吧,你母親她很想見你。”
蘇晚還沒開口,封景深挑眉問:“楊夫人不是對蘇晚恨之入骨嗎?見她做什么,繼續叫你們隨便羞辱責罵么?”
楊父被問得一臉羞愧:“以前是我們做的不對,不應該對蘇小姐口無遮攔,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請你們原諒。”
說完,楊父站起身,朝著兩個人鞠躬道歉。
蘇晚哭笑不得,他這樣的生疏客套,和他們的尖酸刻薄一樣的扎心。
對于楊父的道歉,蘇晚直接視而不見,拉著封景深:“我們走吧。”
封景深沒再說什么,跟在蘇晚身后離開了茶室。
走出門口,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蘇晚看向男人:
“你先去公司吧,我想一個人走走。”
男人目光夾雜擔憂,生怕她心情不佳:“我陪你一起走。”
“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啦,你快去忙你的工作吧。”
封景深抬腕看了眼時間,朝蘇晚耐心交代著:“我等下有個項目需要開會,兩個小時后忙完來找你,你可以去附近的商場購物,簽我的單。”
“好。”
蘇晚目送封景深離開,站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去看守所。”
半個小時后,出租車將蘇晚送到了看守所的門口,她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雙胞胎姐姐,楊婉清。
一個玻璃門相隔,兩張相似的面孔,相對而坐的兩個人表情各異,一個平靜冷淡,一個憔悴怨恨。
蘇晚看了眼掛在玻璃邊框的電話,示意楊婉清拿起來。
楊婉清惡狠狠地盯著蘇晚,拿起了話筒。
“蘇晚,你快點撤案,不然我爹地媽咪不會叫你好過的。”
“他們都是泥菩薩過河了,你別指望這次有人能包庇你了,好好在里面改造吧。”
“你在說什么,我哥呢,他那么有本事,一定會幫我找人打點關系的。”
“楊宴修官司纏身,如果判下來,也逃不掉牢獄之災的。”
楊婉清愣愣地看著蘇晚,神情變得不可思議起來。
在她的印象里,蘇晚軟弱可欺,用感情仁義就可以輕松拿捏,隨便降低底線,難道爹地媽咪沒有對她說好話,求求她放過這個姐姐嗎?
“爹地媽咪已經把公司轉給我了,我不會辜負他們的希望,好好打理咱們家的家產,替你們照顧好二老的,你只需要好好在里面反省改造就好。”
楊婉清的的面部表情都變得扭曲:“賤人!等我出去弄死你!”
蘇晚冷冷勾唇:“對了,你會在監獄里面呆一輩子,別想著出來了。”
“賤人!去死!”
楊婉清情緒激動著用電話話筒砸在玻璃上,力氣大得似乎想把玻璃雜碎。
蘇晚嚇得眨眨眼睛,站起了身往后退。
里面的工作人員立即將楊婉清控制住,兩個男人力氣很大,一邊一個按住楊婉清的胳膊,絲毫不顧及她是女人,大聲斥責著將人扭送進了里面。
蘇晚站在原地,看著楊婉清消失在視線中,心里思緒復雜,卻隱隱有種釋然的解脫感。
她和楊婉清這么多年的恩怨,終于可以畫上了句點。
一個月后,蘇晚出席了楊婉清的庭審現場,數罪并犯得到了死緩的結果,這意味著她將被終身監禁,后半輩子就只能在監獄里呆著了。
楊母哭得黑天昏地,走到蘇晚的面前,她不敢再對蘇晚再說一句不好聽的話,只是跪在她的面前乞求她的原諒。
楊宴修的案子還沒有開庭,她的女兒已經進去了,但這個兒子,她希望蘇晚可以心軟,放過她一馬。
“我們對你沒有養育之恩,但也有生育之恩了,能不能放過你哥哥一馬,讓他回家。”
蘇晚垂眸,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楊母,彎腰將人扶起來:“你放心,哥哥姐姐進去了,楊家還有我,不會叫你們餓死的。”
楊母快要站不住,抓住蘇晚的胳膊:“真的不能放過你哥哥嗎?你剛找回來的家人,就舍得把人一個個推進深淵嗎?”
蘇晚沉默片刻,回答:“他們做的惡,他們自己承擔,和我有什么關系?”
楊母終于在這一刻認清了現實,不再做無謂的求情,丟下蘇晚的手,和楊父互相攙扶著,步履蹣跚地往樓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