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鳳樓對這樣的目光并不陌生,倒不如說,他自小男生女相,就是沐浴在這樣的視線里長大的。
初始,他也倍感難受,只想長得如父王般英武俊朗,像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一般,為此苦練武術。
但后來時間長了,慢慢長大了后,他倒是也得了這長相的趣味兒。
上天既賜了他這副長相,那他為何要自怨自艾呢,更該好生利用享受才是!
故而,如今面對著這樣并沒有什么惡意的打量,晏鳳樓的態度也很是平靜。
幾人分主客落座后,立刻就有下人紛紛送上了酒菜。
菜式很是簡單樸素,但勝在量大管飽,但酒卻出乎意料的是上好的竹葉青。
清香醇厚,酒香撲面。
黎昭群注意到進來伺候的下人不管身高長相年歲,竟都是男丁。
晏鳳樓察覺到對方的目光,微微一笑:“黎公子怎么了?可是菜肴不合胃口?也是,我此次出行帶的廚子不擅精致的菜肴,恐是有所怠慢了。”
“啊,沒有沒有。”黎昭群收回目光,連連擺手,赧然道,“就是沒想到嚴公子隨行竟全是男侍……”
孫念聰也新奇點頭,“是啊是啊,可真是奇怪……”
聞,晏鳳樓輕輕勾唇,“莫非兩位是想要些歌姬來暖場?若是二位有需要,我……”
“不是,不是的。”
沒想到晏鳳樓竟會誤會,黎昭群兩人嚇了一跳,急忙匆匆搖頭,臉色都漲紅了。
“不是那意思……我,我不需要歌姬的。”孫念聰還是個未曾及冠的男童,哪里受得住這般的打趣。
他家中雖給他安排了伺候的丫鬟,但那都是安排的年長的,會照顧他飲食起居的。
他爹娘對他寄予厚望,是決不允許丫鬟分了他的心思的,所以管束孫念聰也很嚴格。
他是從沒起過這樣的心思的。
黎昭群自也是如此,他目前是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連忙道:“這樣就極好,這樣就極好。多謝嚴公子了……”
眼看著兩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晏鳳樓眼底的笑容愈發深了。
“那就好,我還擔心怠慢了二位呢!”他略過這個問題,舉杯相邀:“來,嘗嘗這竹葉青,可滿意?”
黎昭群舉起酒杯,輕輕啜飲了一口,確實是上好的竹葉青,清洌中帶著一抹甘甜,回味悠長。
他點頭贊道:“好酒!這是燕城所產的五十年竹葉青,入喉醇香,回甘無窮,嚴公子出行還帶著這樣的美酒,倒是叫我給沾了光。”
晏鳳樓眼中閃過一抹贊許:“黎公子品得不錯,此酒確是燕城竹葉青,乃是友人所贈。”
“先前我都沒舍得喝,今日與黎公子萍水相逢,卻覺投緣,便取了出來。都說與知己共飲方不負此酒。我與黎公子萍水相逢,卻覺投緣,今日便命人取出來了。”
“晏公子過譽了。”黎昭群謙虛地回應,心里卻也很是自得。
他對于其他的事情不成,但吃喝玩樂,他卻是很精通的。
孫念聰年輕尚小,不善飲酒,只是淺淺品了一口,卻被酒的烈性嗆得連連咳嗽。
晏鳳樓見狀,輕笑命人換上度數低的果酒:“孫公子年幼,不宜飲這般烈酒,來人,送上一些果酒!”
“多謝嚴公子體諒。”孫念聰感激地說道,同時好奇地打量著這位氣度不凡的公子。
晏鳳樓舉起酒盞,輕輕抿了一口,目光微瞇,微微挑起眉:“黎公子和孫家是有何關聯么?怎生竟離京如此之遠,而今又這般匆忙,莫非是有什么其他急事?”
黎昭群被問得有些赧然,卻也不好說私奔之事,只能含糊其詞道,“去蔚縣游學,期間幸得孫縣令照顧。如今我祖母身體有恙,故而就想回京盡孝。”
“再者,孫大人的千金得了耳疾,我也希望能帶其進京診治,希望她能安然無恙。”
“原來如此。”晏鳳樓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如今安京似乎頗為熱鬧,不知黎公子可有耳聞?”
黎昭群微訝,“如何個熱鬧之法?我離京許久,竟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晏鳳樓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黎昭群,見他神色不似作偽,心中頗感奇怪,嘴上卻是道:“聽聞,陛下病重,如今處處都在招攬天下神醫,還有歸攏天下其寶。”
“不瞞黎公子,我此次亦是要入京的。”
“哦?”黎昭群幾盞酒下肚,渾身也變得暖融融起來,他好奇道:“嚴公子也是要入京的?何不與我們同去呢?”
“說起來,今日嚴公子說與我家有舊,怎生我從不曾聽聞過,嚴公子是出身何地?”
晏鳳樓意味深長地一笑,面不改色地道:“我爹跟理陽公有過接觸,聽聞曾經我爹受人構陷,就曾得理陽公相助。”
“哦,我爹曾任職兗州同知,但后來身體不大好,就辭官退了下來,如今我家開始從商,做的就是酒和布莊生意。”
“我聽聞此次京中情況,特地又進了些藥材,與綢緞,打算護送入京售賣。”
聞,黎昭群恍然,“難怪嚴公子能面不改色地拿出五十年份的上等竹葉青,原來竟是家中生意。”
“倒也算不得。我這不過是進了來,再倒賣出去罷了。黎公子若是喜歡,可以盡管拿些走。”晏鳳樓笑瞇瞇道。
“如此就多謝嚴公子……”
黎昭群只覺晏鳳樓為人和善,他倒也不曾看不上晏鳳樓是商戶,反而覺得他不卑不亢,面對著自己也是這般自然。
彼此說話間,廳堂外突然響起一片嘈雜的喧嘩,期間還夾雜著歡呼與吶喊,就引得廳內眾人紛紛側目。
“外面何事這么喧嘩?”晏鳳樓微微挑眉。
此時,就見門口那叫楚小六的小廝歡歡喜喜地沖了進來,神色激動:“大公子,好消息啊!巡山的弟兄們獵到一頭大虎,剛抬回山莊呢!”
晏鳳樓眉頭舒展,眼中閃過一道抹驚喜:“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那虎足有兩百多斤,看起來異常兇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