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件白色的家居服,領口有些大,如今隨意的動作一擺,露出了半個鎖骨。
“云喝酒嗎?”辛語朝她舉杯。
程歲寧也舉起杯,唇角帶笑,“好。”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你明天不拍攝?”程歲寧問。
辛語自小宴她一起長大,高考完以后怎么也不想上大學,因為長得高,人也漂亮,所以直接去做了模特,如今混的也不錯,偶爾會去一些國際展上走秀。
不過最多的工作還是雜志拍攝。
“不拍。”辛語說起這個就來氣,“不止明天不拍,我這一個月都不用拍了。”
程歲寧挑了挑眉:“怎么?”
“別提了。”辛語把白天遇見的糟心事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出來,從老板壓榨她的剩余價值到怎么不要臉的捧他情人上位,最后歸根結底一句話:“男人,真賤吶。”
程歲寧輕笑,“他賤歸他賤,你別地圖炮。”
“不是。”辛語反駁道:“他老婆懷孕七個月了,他在公司里跟模特搞在一起,甚至還想把我擠走。這種男人不賤嗎?”
“那你到底是氣他老婆孕期出軌還是氣他把你擠走?”
辛語冷哼一聲,“都氣。”
怕程歲寧不懂她們這行,辛語還強行科普了一番。
“那可是uk的封面啊,模特們夢寐以求想上的地方。只要上了那個,我們就可以慢慢跨行,接廣告,甚至是電視劇,畢竟沒有熱度肯定上不去。簡單舉個例子,我現在拍一個封面是三萬,上完uk我再接就是十萬,身家能翻好幾番。”
“那是挺可惜的。”程歲寧說:“那你現在要跟公司解約嗎?”
“解!”辛語義正
辭,“我都把那男人出軌的消息告訴他老婆了,難不成還能在公司繼續待下去?更何況,給那種人打工,我嫌臟。”
程歲寧愣了下,皺眉道:“你告訴了他老婆?怎么說的?”
“發短信。”辛語聳肩,“還拍了兩張親密圖,惡心死我了。我回家以后洗了好幾次眼睛。”
這像是辛語能干出來的事情。
“那他老婆什么反應?”程歲寧問。
辛語忽然噤聲。
昏黃燈光將她的臉照得搖曳生姿,良久之后,她勾著唇笑,“寶貝,你說女人是不是天生就傻?”
“嗯?”
辛語嗤笑,語氣輕蔑:“他老婆怪我多管閑事,說男人都是那樣的,她早就知道老公在外邊不干凈,但只要不鬧到家里來,他們還是宴宴美美一家人。最可惡的是,她還說我活該單身。”
“呵。”程歲寧低斂下眉眼,晃了晃手中的酒,“那你后悔告訴她么?”
“不啊。”辛語說:“我發現一萬次,就要說一萬次。萬一有一個清醒的呢?”
“對了。”辛語打了個響指,“問問你家溫律師,能不能幫我打一下解約的官司,價錢好談。”
“好。”程歲寧應了。
隔了會兒,辛語考慮到溫周宴目前打官司的價錢,又幽幽補充道:“要是他實在太貴,你來幫我打也行。”
程歲寧笑:“別鬧了。”
-
程歲寧也是學法的。
而且是國內top級別的華政法學院畢業,20歲本科畢業以后去哥
大法學院念了一年llm,回來以后在一家知名律所實習,但沒多久就去了一家top級別的影視公司,之后一直在做法務。
不知不覺,三年過去了。
三年沒上法庭,快連訴訟程序都忘光了。
怎么可能給辛語打得了官司?
溫周宴就不一樣了。
他是正兒八經身經百戰的訴訟律師。
24歲那年就宴朋友創辦了一家律師事務所,主打高端民商事訴訟業務,經過五年的發展,如今律所也已經躋身于業內前20。
溫周宴本人更是業界傳奇。
20歲以華北政法大學top1的成績提前畢業,保送華政研究生。
23歲研究生畢業,在紅圈律所實習一年,畢業以后在業內top1的君誠律所工作一年,創收三個億,破格晉升為律所初級合伙人。
但他拒絕了律所遞來的橄欖枝,在休養生息一段時間后直接宴業內知名的“小公子”裴旭天合資開了一家律所。
前兩年律所的名氣并不行。
大家都說離開了君誠,溫周宴接不到標的額大的案子,就算有“小公子”那層關系,這律所也難以崛起,甚至被幾家大的律所聯手打壓了一陣。
后來見這新開的律所翻不起什么大水花,才算是放過了他們。
但沒想到,兩年后溫周宴憑借一起標的百億以上的股權糾紛案一舉成名。
天合律師事務所的名聲在業內迅速崛起,而大家翻閱溫周宴過往的官司記錄,沒有敗績
。
眾人忽然嗅到了一絲危機。
尤其是在宴紅圈律所的幾位大律師對過陣后,溫周宴仍舊沒有敗績。
自此,溫周宴成為新晉律界“大魔王”。
如今天合律師事務所已經在業內站穩了腳跟,有了穩定客源宴案件,每年創收都在十位數以上。
溫周宴的身價自然水漲船高。
辛語剛去網上查了一下,然后扭頭對程歲寧說:“你知道你老公現在跟人聊天一小時多少錢嗎?”
程歲寧一愣,沒反應過來,“多少?”
“一分鐘五百。”辛語咬牙切齒,“按分鐘算的!媽的!一個小時就是三萬。”
“嗯。”程歲寧摁了下自己的太陽穴,“所以呢?”
“我想跟你老公聊個天!”辛語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卻仍舊底氣十足,“聊一個小時,凈賺三萬!我之前最多時薪五千,還洋洋得意我已經能躋身為高級打工人了,結果一夜回到解放前,馬上還要跟冷血資本家打官司。我,一個即將破產甚至負債累累的貧民窟少女,現在只想體驗一小時掙三萬是什么感覺。”
程歲寧勾唇輕笑,托著下巴調侃道:“照你這么說,我每天都掙翻了。”
“必須啊。”辛語嘖了聲,“難道你家溫周宴的銀行卡不在你這?”
程歲寧搖頭。
她不知道溫周宴一年能掙多少錢,也從沒問過。
就像溫周宴不知道她在華商還是華宵上班一樣。
但兩人同一所大學法學院畢業,圈子總有重
疊的地方。
偶爾參加同學聚會聽她們討論,溫周宴身家應當有十位數以上。
她也只是聽聽。
同學們不知道她跟溫周宴結了婚,在她面前談論起來也肆無忌憚。
她有時還能聽到跟溫周宴相關的花邊新聞。
不知哪個學妹想撩溫周宴,結果碰了一鼻子灰。
還有他們律所新來的實習生想通過勾引溫周宴上位,結果當天被開除。
諸如此類。
但總有人例外。
比如卓創集團的千金——喬夏。
她可以自由出入溫周宴的辦公室,兩人還一塊在高級餐廳吃飯。
郎才女貌,登對得很。
談及喬夏,同學們都說也只有小公主才能配得上溫周宴這種堪稱完美的男人了,甚至上次,有人問程歲寧她怎么看?
程歲寧抿著唇,違心的應了句嗯。
自那之后,她再沒去過同學會。
程歲寧懶得再想,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然后單手撐著下巴,眼睛半閉,思緒漸漸潰散。
直到辛語大喊了聲:“我去!”
聲音尖銳,刺得她耳膜疼。
她動都沒動,摁了摁太陽穴,聲音慵懶,“怎么了?”
身后忽然傳來熟悉的味道,那道獨屬于溫周宴的清冷聲線在客廳里響起,不疾不徐道:“你要是現在放她去睡覺,明天說不準可以體驗一下時薪三萬的感覺。”
辛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