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棟遠遠地看見了朱元璋那威嚴而不怒自威的表情,萬一被父皇抓到自己翹課,他會緊張到想要尿褲子。
再也忍不住了。
他趕忙跑到門口撒了泡尿,然后匆匆忙忙地揮動短腿,步履蹣跚地快速逃離現場。
"一見到父皇就控制不住自己啊!”
朱棟跑出了很遠,才拍了拍胸口。
不行!
必須得去找二十一哥他們說說!
還有表姐也要通知一下!
還有母后!
不得了啊!
姐夫竟然認識父皇!
而且跟父皇關系還這么好?
居然還敢摻扶著父皇?
這也太牛了吧!
朱懷攙扶著朱元璋來到了府邸門口,皺著眉頭看著門前那一灘水。
朱元璋瞥了一眼,淡淡地說:“看什么?明顯是有只小狗在你家門口撒尿了,派人來打掃一下吧。”
朱懷發出一聲輕嗯,點點頭說:“那咱們先進去吧。”
等他們兩個人回到了書房,朱懷注意到書房的書桌上已然放著一封奏折。
朱元璋開口道:“打開來看看吧。”
朱懷應聲點頭,打開了奏疏。
看過內容后,朱懷的臉色忽然有了變化。
朱元璋見狀好奇地問:“怎么了?”
朱懷望向老爺子,接著低聲說道:“爺爺,您,別太難過了。”
說著,朱懷用一只手搭在朱元璋的肩膀上,告訴他:“沐王爺去世了。”
朱元璋眼前一黑,險些站立不穩。
"你說誰走了?”
“你這個小子,怎么能拿長輩的事情亂開玩笑呢?”
朱懷半天沒語,只是用那只結實有力的大手緊緊按住朱元璋的肩胛骨。
朱元璋的聲音越來越小:“別騙我了。”
“不會是真的吧。”
朱懷嚴肅地回答:“請節哀順變。”
朱元璋猛一下站起,似乎想要摔打些什么,最終卻又默默地坐下,一不發,極力克制自己不再說話。
漸漸地,他的眼圈泛紅,幾顆晶瑩的淚水從那堅毅的目光中滑落,再也無法抑制,如同斷了線的珍珠。
"他們都走了,讓我怎么活下去啊!”
“我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經歷這些事,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啊!”
朱懷握緊朱元璋的肩膀:“人生總是充滿悲歡離合。”
他嘆了口氣。
看著老爺子與沐英之間深沉的情誼,朱懷感到無法進行勸慰,只能說:“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就好了!不用忍著,我是您的孫子,我不嫌棄您,哭吧!”
頓時,哽咽聲此起彼伏,這位老態龍鐘的老人此刻愣在那里,雙眼空洞,唯有淚珠滾落。
那滿臉皺紋和雪白的胡須,在抽泣中微微顫動。
這時,朱懷才意識到,這個老人其實也已經老去,剩下的歲月并不多了。
這是洪武二十四年入冬后的第一場雨。
這場雨挺怪異的。
昨夜下得特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