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火車站,高副縣長急切地觀察四周,當發現站外不遠處等待的舊面包車,還有過來接站的熟人頓時笑了。
因為和田書記一行人參觀考察,臨登上回程火車前他動了點小心思,打了一個電話讓縣里這輛面包車來接站。
本想在火車上說動田書記帶人來縣里看看,不說別的,縣里再次開起來的收音機廠銷售業績,這可是直屬省里管理的。
沒想到歪打正著,沒機會請來田書記一行人,把他的老領導請來了。
以前自己和溫姑娘那點芥蒂確實讓他頭疼,正想找機會消除。
他怕這輛面包車臨時有事不到位,所以沒敢說。
看到這輛面包車,他的底氣頓時足了。
“老首長,我特意讓人來接站,從火車站到廢品收購還有段路程。”
陳國慶盡管幾十年沒回來,縣里變化不小,這點他很清楚。
宋墨和溫可馨,以及李四都知道。
溫可馨盡管對這位高副縣長不感冒,有面包車坐,當然不會委屈自己去坐人力三輪車,何況還帶著爺爺。
這年代有自行車都高人一等,能坐上面包車在縣里絕對是貴賓級待遇。
盡管不知道這位高副縣長是如何在火車上聯系人派來的面包車,這份心意領了,
她對爺爺眨眨眼睛說:“爺爺,高縣長既然派車來了,那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老爺子點頭說:“辛苦高縣長了。”
祖孫倆不約而同避開了一個“副”字,讓高副縣長聽得心里舒服。
“為老首長服務,高某不辛苦,有機會還要麻煩老首長多美幾句。”
祖孫倆互相看看,心知肚明,這位高副縣長無利不起早,剛施恩就求回報,未免太急功近利了。
老爺子打著哈哈說:“好說!”
大家坐上面包車,很快來到廢品收購站。
老爺子走下面包車,看到這里的情況,眼圈頓時紅了。
自家妹夫在部隊十幾年,錚錚鐵骨,獲得無數戰功的英雄人物,本以為轉業到地方能輕松些,擔任了幾年大廠領導,卻因為莫須有的罪名被趕下臺,竟然在這里蝸居了十年。
人生有幾個十年?
自家妹夫太苦了!
溫可馨攙扶著爺爺,低聲為老爺子解惑,“爺爺,我師父一個人住在院子里的那間小屋,我過去喊他。”
老爺子看到院子里面明顯是廢品收購站裝雜物的小房子,原來妹夫孑然一身生活在這。
他鼻頭酸澀,虎目中晶瑩起來。
如果妹子如果活著,不知道多傷心。
當年妻子不在了,他把兒子托付給表弟,帶著妹妹和妹夫從軍。
妹妹犧牲后,妹夫為她報仇雪恨,轉業到地方,竟然落到這樣的下場。
當年打完仗,他回來找過兒子,表弟的村子都被炮火夷為平地,一直以為兒子死了。
后來,妹夫說什么都要轉業回老家,他肯定是不死心想幫自己找兒子?
想到這,心中頓時酸澀難受。
胡亂揉了揉雙眼,發現孫女快速跑回來了。
“爺爺,我聽廢品收購站的人說,我師父,不,我姑爺爺去收音機廠幫忙了。我想一定是王廠長找到我師父頭上說了什么,他才不得不去。”
老爺子急切地說:“我們去收音機廠看看。”
“爺爺,別急,我們這就去。”
高副縣長擔心老首長用車,面包車就停在外面。
站在老首長身后的他頓時心中慶幸,再次有了拍馬屁的機會。
“老首長,請上車!”
老爺子看了看他意味深長地說:“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