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忽然很不舍得,畢竟也在這里工作這么多年了,鄭醫生一家人都很照顧她,可人生就是聚散總有時,現在不散,以后也會散的。
就連親密無間的伴侶也只能陪一段時間。
得知她要走,喬伊的兩個孩子很不舍得,跑來診所找她,奶聲奶氣問她為什么要走,要去哪里,為什么不繼續留在診所了。
小孩子還沒長大,不知道離別意味著什么。
單純不想她走而已。
喬伊也不舍得,但她知道沈曦不能一直留在這個小地方,他們不能困住沈曦一輩子。
沈曦蹲下身來和他們解釋,說:“我要回家了,以后有時間,會常來看你們的,你們可要乖乖聽媽媽奶奶的話,不能調皮搗蛋了。”
“我們可乖了,哪有調皮,姐姐,你能不能別走啊。”弟弟抱著沈曦的手,撒嬌央求她。
“你走了沒人陪我們玩了,姐姐,別走好不好,你留下來。”姐姐眼睛已經有淚花了,她胡亂擦掉眼淚,快哭成了淚人。
沈曦拿來紙巾給姐姐擦眼淚,說:“別哭,我不是立馬就走,還要待一段時間呢,不哭啊,不難過,要不這樣,我帶你們去買禮物,走。”
一聽到買禮物,這要換做平時的姐弟倆不知道多開心,可現在的姐弟倆對禮物沒有任何興趣,抱著沈曦不可能撒手。
喬伊怎么勸也勸不住。
喬伊都要發火了,抄家法伺候。
沈曦趕緊護著,說:“不要緊的,他們倆小朋友嘛,不懂很正常。”
喬伊很少對孩子動手,嚇唬嚇唬他們的。
“好了好了,別哭了,好不好,姐姐又不是不回來了,姐姐保證,一有時間就回來看你們,好不好。”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什么時候撒謊騙過你們,是不是?”
沈曦里三兩語把姐弟倆哄好,最后還是帶他們去買禮物。
喬伊無奈,不想沈曦破費的,但沈曦堅持,喬伊拗不過,只能破例一次了。
哄好兩個小朋友,喬伊找沈曦單獨聊了聊,喬伊替她開心,說:“其實你來的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呆不久,總要離開的,沒想到也待了快五年了,這五年時間過得好快,我兩個小孩都要上小學了。”
“是啊,時間過得太快了,一晃就過去了。”沈曦甚至來不及感慨歲月的殘忍,她從剛畢業的大學生,到現在快三十歲了,奶奶去世也有三年了。
她和張堰禮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了一起,張堰禮一點都不嫌棄她現在的這幅樣子,反而愈發愛她。
張堰禮為她做出那么大的犧牲,她沒道理再畏畏縮縮的,也要為他做出讓步,而且這讓步不是犧牲自己,而是去向更好的地方。
很快,離別到來。
沈曦上完最后一天班,站完最后的崗,鄭醫生和喬伊都送來了禮物,還有一些知道她要走的街坊阿姨們,經常來診所看病街坊們,來機場送的沈曦。
張堰禮忙完來接的沈曦,在機場道別,張堰禮領著沈曦登機去了,馬上要離開這座城市,沈曦難免有些傷感,一直忍著沒掉眼淚,張堰禮明白她傷感的原因,大抵是當年最落魄的時候來到這里,被鄭醫生收留,如同再世父母,教了她很多,帶她走出陰影,現在要走了,肯定會難過的。
“別難過了,又不是不回來了,對不對。”張堰禮摟著她,揉了揉她的肩膀安慰。
沈曦說:“就是忽然有點不舍得。”
“我明白,不過總要經歷的,對不對。”
“嗯。”沈曦說,“我不難過,應該開心,以后有時間了我想回來看看他們。”
“當然可以,我陪你一塊。”
“好。”
抵達桉城是當天晚上八點多了,張歲禮領著一幫朋友來接機,還拉了橫幅,要不是不能放禮花,他們肯定安排上。
桉城機場二十四小時都有旅游,絡繹不絕,張堰禮和沈曦頓感丟人,不少人關注過來,因為張歲禮拉的橫幅上寫著“恭迎張堰禮追妻歸來。”
沈曦感慨,還好沒寫她的名字,不然社死了。
然而下一秒,張歲禮從周程路懷里掏出第二塊橫幅,上面寫著“四年之期已到,沈曦……”
橫幅很長,幾個人幫忙展開,沈曦看不下去了,捂著眼睛繞開他們,實在不想看下去了。
鬧騰了一陣子后,大家一塊去吃飯,方寒早定好了位置,給他們倆接風洗塵,張歲禮則掏出去寺院求的平安福,給他們倆個人一人兩張,讓他們倆隨身帶著。
張堰禮調侃她:“你怎么還迷信上了,你不是最不迷信的?”
“吹你啊,什么叫迷信,多難聽啊,我們本來就是信佛的,好不好,你是不知道我老公爸爸一個律師都信佛,經常去上香,你再說迷信,我立刻打電話給我公公投訴你。”
沈曦小聲問張堰禮:“歲歲的公公是那位周靳聲律師嗎?”
“是的。”張堰禮無奈搖頭笑著。
“這么大的律師信佛嗎?不是沒有信教嗎?”
“這里頭有個小故事,契媽年輕的時候做了個夢,夢到周叔叔去寺院三拜九叩求菩薩讓他們下輩子相遇,從那之后,周叔叔就開始迷信了,呸,信佛。”
沈曦說:“我以為律師都是唯物主義。”
“這不沖突,周叔叔是求和契媽的下輩子,不是求財。”
“也是。”沈曦被說動了。
方寒直接了當問張堰禮:“你們倆今年的喜酒能喝到嗎?”
“當然能,這不是回來辦婚禮嗎。”張堰禮說。
沈曦沒想那么快,但沒說什么,被問到這話題,難免有些緊張。
方寒說:“你得快點,都耽誤多少年了,張歲禮都結婚好幾年了。”
張歲禮正在大戰螃蟹,周程路看不下去要幫她,她不讓,讓周程路別管,聽到方寒說她,她說:“干嘛,我結婚怎么了,又說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