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尚書一口滿灌,大喘氣道:“居士可認識柳州司徒家的人?”
文山居士遲疑了片刻,搖搖頭,“只有耳聞,并未相識。王兄說的,可是你看好的那位,風骨奇佳探花少年郎司徒無?”
“正是。那小子告病多時,今日他突然登門,卻問我,是否與昔日禮部尚書蕭家有何秘密約定,點名道姓,來者怕是不善。”王尚書說這話時,臉色頗為凝重。
文山居士沉默著。
“當年你們夫婦二人返鄉卻在半道遭人截殺,嫂夫人不幸殞命,兄長你……”他正說著,忽而對上文山居士的目光,便知自己一時嘴快說錯了話,忙改口道,“兄長你雖得以幸存,多年來為避仇家卻不得不隱姓埋名,有家不能歸,變換身份容貌,藏身淮陽。這么多年你四處云游查訪,一是為尋機會復仇,二就是為了尋找那件事的幕后黑手,怎么會輕易被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察覺了?”
“你不是說那位探花郎是個難得的奇才么?”文山居士像是沒聽見王尚書的長篇大論,徑自問道。
被他這么一問,王尚書也遲疑了,“可不是,司徒往常可不是這樣的人。他不畏強權,性子執拗得很,小小年紀就敢與姓秋的那個老匹夫正面交鋒,還能自如得避其鋒芒,全身而退,是個人才啊。”
說著自己也陷入了沉思。
文山居士長長出了口氣,“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那少年果真如你所,就絕不會是單純如白紙的人物。相反,那少年的城府定是極深,只看他要用在正處或是邪了。”
王尚書重重點了頭,若是要他相信司徒那小子是存了歪心思的,他打死也不信。
這么多年他這雙眼睛也算是閱人無數,司徒那小子笑起來那般干凈純粹,那雙眼睛閉女兒家還要干凈無雜質,他怎么可能會是把自己的天賦用在歪處之人。
這般想著,王尚書便自己與自己天人交戰起來。
他們卻不知,一墻之隔的隔壁,聽見這番對話的蕭如月有多震驚。
出了王家之后,王映月所坐的那輛車是回宮了,她卻并未回宮,而是等著王尚書離開家門后,吩咐跟上。
蕭如月一開始本是抱著試試看的心理,未曾想到王尚書真的會沉不住氣,匆忙出門。
他們便一路跟到了這儒林茶舍,進入了在隔壁雅間。
秋詞與沈良把內力輸給她,她便借此聽見了隔壁的對話。
這些話秋詞與沈良大抵是聽不明白的,可是,王尚書的一字一句,卻都像敲在了她的心窩上。
夫婦二人返鄉被截殺,一死一幸存,幸存之人變換身份容貌隱姓埋名有家歸不得,加上之前的字字句句,所有的這一切無不在說明,那位文山居士,便是她爹,她親爹,蕭翰文!
文山居士,淮陽有名的大學究,先前銀臨還曾說過,淮陽人最是敬重這位先生。杜子衡便是師承與這位大學究。
怎、怎么可能?
爹爹他并未過世?卻因為某件事而不得不隱姓埋名,遠走他鄉。他分明知道害他的人是宇文成練,那他苦心要找的幕后黑手,又是何人?
不知不覺,蕭如月淚流滿面。
她以為,這世上她只有奶奶和景煜這么兩個親人了,卻未曾想到,爹爹竟然還在人世!
這是怎樣的一個驚喜?!
“娘娘,您怎么了?”綠衣見她哭成個淚人,慌張地掏出帕子與她拭淚,蕭如月卻是打開了淚閘,怎么也止不住。
杜子衡原本是守在門口的,但是隔壁的動靜不小,他便心生好奇過來探了一眼,卻不想,他剛一碰到門,一把泛著寒氣的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
“好漢且慢!”杜子衡的兩條腿一軟,險些跪下去,但畢竟他是有書生氣節之人,硬是扶住了門不讓自己腿軟下去。
沈良這才看清來人是翰林院的杜子衡杜學士,與他家公主同榜的狀元公。他哼了一聲,佩刀回鞘。
杜子衡腿軟,好在扶住了門,他往里看了一眼,赫然看見了蕭如月:“司徒!你怎么在這兒?”
這叫聲無疑驚動了一墻之隔的文山居士與王尚書。
王尚書率先開門出來,文山居士緊隨其后,杜子衡愣愣看著,他們已走了過來。
蕭如月猝不及防,便見到這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文山居士。
容貌變了,可身形眼神,卻是半點未變,還有這股子溫和有禮儒雅斯文的感覺,真的,一點都沒變。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怎么也關不住了。
她幾步奔過來,看著文山居士欲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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