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蕓汐，你怎么了？你別嚇我……”段天揚心中波濤洶涌，情不自禁地低呼出聲。

畢，他欲解開易蕓汐的外衣，以探視她胸前的傷口。

“別……”易蕓汐輕握其手，溫婉一笑，輕輕搖頭。

段天揚瞬間怔住，回想起昨晚的情景，他昏迷之際，一抹身影悄然降臨，雖僅見背影，但他還是認出那人就是易蕓汐。

要知道，昨晚圍困他的金兵可是不下一個兵團，而且還有火槍跟火炮這種大殺器，易蕓汐能帶著他逃出生天，必是歷經殊死搏斗。

這也就不難解釋，為什么易蕓汐會受這么重的傷了……

正當他失神之際，易蕓汐以顫抖之手溫柔地觸碰他的臉頰：“昨晚我在金陵鎮外找了你好久，殺了好多金兵，幸虧最后找到你了……”她聲音細若蚊蚋，“你一定餓了吧……我……這有吃的……”

罷，她從懷中取出被鮮血浸透的小布包，緩緩展開，三塊干餅映入眼簾，原本乳黃的色澤，也已被暗紅浸染……

易蕓汐抬頭凝視著他，聲音愈發虛弱：“餅好像臟了……不……不能吃了……”

過往易蕓汐對他的好，一幕幕浮現在他眼前，他抓起布包上的一塊餅就往嘴里塞，邊囫圇不清地哽咽道：“不臟，好吃，每次跟你在一起吃東西，我都覺得特別美味……”

“我……我也是……”易蕓汐艱難地露出一絲微笑。

感覺到易蕓汐身上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精通醫理的段天揚知道那意味著什么，即便是真帝親臨，恐怕也無力回天。

他咽下最后一口干糧，吸了吸鼻子，溫柔而堅定地對易蕓汐低語：“蕓汐，你一定會沒事的。”

易蕓汐搖了搖頭，身子蜷縮在他的懷中，呼吸逐漸變得微弱，眼神也開始變得模糊，口中呢喃：“段天揚……我有點冷……你可以握著我的手嗎……”

段天揚聞，心弦震顫，毫不遲疑地握起她的手，將她緊緊抱住……

看著易蕓汐那蒼白的唇瓣，猶豫了一會兒，他慢慢閉上眼睛，對著她吻了下去……

段天揚曾經對她說過，在他的家鄉，這叫作親吻，是愛一個人的表現……

當初，她將段天揚帶回玄黃城的時候，曾在凌紫煙房門前守候一夜，雖然她不懂那代表著什么，但她隱隱也有些明白……

她不敢奢求太多，只求能再見段天揚一面，她已心滿意足。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十秒，也許是十分鐘，當段天揚重新睜開眼簾，只見易蕓汐的身軀已逐漸失溫，呼吸慢慢停滯……

而那面具之下，仍殘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仿佛是對這個世界，對他，在作最后的告別……

此時的段天揚，眼角不經意間已噙滿淚水，他抱著易蕓汐的遺體，伸出右手，顫顫巍巍地揭開了她臉上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張略帶英氣的面容，蛾眉輕揚，鼻梁挺拔，非但不顯丑陋，反而獨具風韻，而且跟易水柔竟有幾分驚人的相似……

段天揚撫摸著她冰冷的臉頰，將她抱得更緊，嘴里喃喃自語道：“蕓汐，你總說自己長得很丑，不敢以真面目見人，你知道嗎？其實你長得很好看，你起來看看好不好……”

他沒有查看易蕓汐胸前的傷口，逝者已逝，但通過地上那一灘又一灘干涸的血跡，以及易蕓汐身上血紅的繃帶，不難看出她昨晚受的傷有多重……

在傷勢這么重的情況下，她還細心將他身上的傷口都處理好，強撐著守了他一夜……

這份情誼，讓段天揚久久無法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