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女子面頰豐盈、唇紅齒白,顯然是被照顧的極好,只是眼底神色略顯冷淡,卻也難掩眉目間的清秀。
她以為會看見一張蒼白、頹廢的臉。
卻未想到……
她的身體仍在好好的活著。
冥冥之中,她在渴望著活下去,而非絕望等死。
錦鳶看著發髻間簪著的一支素色絨花,視線看向眼前的撥云。
撥云柔聲道:咱們畢竟還要侍奉主子,發髻上太過寡淡不成樣子,沒得讓主子看了覺得不高興。嬤嬤替你裁了衣裳,也是素色的。既顧全了規矩,也能全了姑娘的孝心。
她們知自己尚在孝期…
又如此照顧自己。
甚至連衣裳首飾都替她考慮周全了。
她想起過世的爹爹、小蝶,從小到大,她早已習慣去照顧人,不曾想自己也會被人如此仔細的照顧。
竹搖也走上前來,握著錦鳶的手。
她本是樂觀開朗的性子,這會兒說話語調鮮見珍重,姑娘既然活了下來,就好好的、努力的活下去。相遇即是緣,我們一見姑娘就覺得很是投緣。
說到最后一句話時,竹搖松快的語氣就帶了出來。
撥云也跟著一同笑著。
姚嬤嬤在旁,聞也慈愛的望著錦鳶。
這一瞬,讓錦鳶不禁有些恍惚。
她想起了從前的日子——與妙辛、立榮在國公府中為了留下來而努力,受了委屈,他們就躲在一起哭,得了什么好東西,也要在一起分享。
如今她卻成了‘罪人’。
好在她還活著。
是……了……
只要活著。
將來總有機會能再見他們。
總有機會的……
多謝你們…
女子的聲音沙啞,卻如此真摯。
但姑娘的態度,也讓院里的人都安了心。
在之后的日子里,錦鳶配合袁大夫的治療,每日也認真進行行走練習,與竹搖撥云的關系也逐漸親近起來,姚嬤嬤更是拿姑娘們當自家姑娘疼愛。
清竹苑里的日子,簡單而幸福。
在平靜之下,錦鳶隱約也知道,自己被救回來,并不會像竹搖她們是一等丫鬟。
又過了半個月,趙非荀從軍營辦差回來。
姚嬤嬤讓她進去服侍。
趙非荀從隔間沐浴出來,看著站在屋中、有些緊張的小丫鬟,走到床邊坐下,招手讓她靠近。
主子坐著問話時,奴婢自然該蹲下。
不至于讓主子抬首看自己。
錦鳶也依著規矩蹲下身。
人高的燭臺上延伸出燭托,共有兩層,每層都點了三四根蠟燭照明。
明晃晃的燭火打在丫鬟的身上。
螓首低垂。
露出一截脖頸間的肌膚。
燭火下,似溫潤玉石。
待人上手觸碰。
男人開口,低沉的嗓音少了些冷冽的味道,腿好了
她輕輕頷首。
是。
聲音細顫而沙啞,是膽怯與不安。
姿態卻是說不出的溫順。
男人看著她的發頂,忽然伸出手抬起她的臉,入目,便是一張年輕女子的面龐,眼梢下垂,擋住眼底的神色,眼睫微微顫栗,唇角緊繃。
像是只怕生又嬌柔的貓兒。
雪白、可憐而可愛。
之后的情事,發生的如此自然。
素了許久的男人將柔怯的小丫鬟禁錮在懷中,堅硬的胳膊封堵了去路,微燙的肌膚溫度覆蓋,窗幔晃動,氣息亂成了夏日傍晚的疾風。
不同于三日試婚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