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鶯鶯一愣,隨即輕笑了下,側頭看他:“你吃醋?”
“我吃不了那種醋。”郝天明笑得很冷,“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他,說了這么多,值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說了算。”她回答得很平靜,“他要是死在這局里,我會痛,但我不會怪你。”
“可如果你現在不做點什么,他死的時候,你會后悔。”
郝天明看著她的眼神一瞬間有些復雜。
柳鶯鶯從不多話,但她說出來的話,每一句都像針,細長又鋒利,扎得不深,卻刺進心里。
他不怕痛,但他怕的,是后悔。
“我們的人在西港已經順著他留下的線路摸過去,線頭多得像一張破網。”
郝天明語氣低沉,“他這是在用命清洗王遠東的根。”
“他不找我求援,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他只是把人、線、貨和情報,一點一點地砸到我面前。”
他緩緩道,“像在提醒我,如果不接住,下一次死的可能就是我。”
“他已經不是在賭了。”柳鶯鶯盯著他,“他在逼你——做選擇。”
“是啊。”郝天明點了根煙,煙霧氤氳中,他的聲音低得像地下河水,“我要是再不下場,那我就徹底被踢出這局了。”
他站起來,走到一旁的書架前,抽出一本厚厚的檔案夾,甩在茶幾上。
“這是最近櫻花國在泰南邊境布的幾條新線,也許你會感興趣。”
他看著柳鶯鶯,“趙明德現在人躲在邦咯島,但他手底下的人,最近和櫻花國的人接了頭。”
柳鶯鶯微微一驚:“你是說,趙明德已經徹底投了?”
“徹底。”郝天明點頭,“而且他不是一個人投的,他帶了一整個中線——曼東到撾國那條線,已經徹底淪陷。”
“曼東那批人……就是他帶著叛變的?”她頓時意識到了什么。
“不是。”郝天明眼神一凝,“是李二寶提前埋下的暗子。他把趙明德的線砍了,順便用那些人,頂了王遠東的漏洞,但實際掌控者換成了林媛。”
“你以為他只是抓個阮華銘那么簡單?”他冷笑一聲,“他是在以命為餌,釣整條鏈。”
“他知道阮華銘手中的暗線是王遠東的心頭肉,一旦動了那里,王遠東就必須出手。而一出手,他就暴露了后臺。”
柳鶯鶯低聲喃喃:“那個人,銀座背后的那個人。”
“對。”郝天明眼神愈發幽深,“那個人,才是真正的大魚。”
雨還在下,玻璃窗上水珠連成線,宛如命運的軌跡,一路向下。
“我想見他。”柳鶯鶯忽然開口。
“你說誰?”郝天明愣了一下。
“李二寶。”她語氣很平靜,卻有種不容拒絕的堅定,“哪怕他不想見我,我也要去。”
郝天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那本檔案,翻到其中一頁,抽出一張照片遞給她。
照片上是碼頭夜戰后的現場,一地狼藉,焦黑的車體,破裂的水泥,李二寶的身影站在硝煙中,滿臉是血,卻眼神冷冽,像一頭活著從地獄里爬出來的野獸。
“他現在就在港城外圍,應該正在審阮華銘。”郝天明緩緩開口,“但他不會讓任何人靠近。”
“我不會打擾他。”柳鶯鶯接過照片,“我只是想看看他,還活著。”
她說這話時,眼角帶著一點微不可察的顫動。
郝天明看著她,最終點了點頭:“我讓阿琛安排,但能不能成,我不保證。”
“謝謝你。”她聲音很輕,卻真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