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絲縷縷的霧氣在這片覆蓋著詭異晶簇的“腐化區塊”上空飄蕩著,連周圍的濃霧也仿佛被這里叢生的水晶染上了一層不詳的紫色,來自特勤局的深潛部隊正在各處采樣,他們將這里的土壤和水晶裝進各種安全容器里,然后在“上浮”時將其一并帶回現實世界。
與此同時,深潛員們還在現場設置了大量探測設備,以收集附近的環境參數,他們又通過“獵梟”運進來一臺鉆機,想要從這片污染區塊挖下去,看這里的“腐化”到底滲透到了什么地步。
而原先佇立著一座巨塔的地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幾十米深的大坑,那坑底沒有晶簇,卻遍布著散發著暗紫色微光的、看起來仿佛是被什么東西侵蝕過后留下的紋路。
胡貍和艾琳(pro)正蹲在坑旁邊討論著那些紋路是干啥用的,雖然沒有絲毫靠譜的結論但倆人討論得熱火朝天。
玄澈在旁邊看著這一幕,顯得有點茫然,又有點不安。
憋了好半天,他才終于忍不住念叨起來:“你們就不擔心他的嗎?”
一旁的艾琳(鋼)聞抬起頭:“啊?誰?哦,你說于生啊——他有什么可擔心的,又不是不回來了。”
玄澈一聽更發愁了,他覺得自己搞不懂這個“旅社”里各個成員的思維模式——從一開始就沒搞懂過:“他身處險境啊!剛才胡貍姑娘用……額,用尾巴把他發射上去的時候我就想問了,他總是做這么離譜又危險的事情嗎?你們都習慣了!?而且他現在隨那座怪塔轉移到了別處,又不知那座塔中都有什么危險……”
結果他這話還沒說完,艾琳就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哎呀別這么婆婆媽媽的,你放心吧,他一點事沒有,剛才還跟我通話來著呢。與其擔心這個,你不如也過來看看這個大坑——傻狐貍說這下面的紋路是被那座塔的基座壓出來的,我覺得是那座塔發射的時候崩出來的……”
玄澈:“……”
他一聲長嘆,決定不理會這個神經兮兮的人偶了。
整個“旅社”,果然還是只有高人一個交流起來容易一些——雖然也沒容易太多。
……
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里,歪斜的重力環境讓于生走在這里的時候感覺頗為不適,于是他干脆在一處走廊連接點停了下來,一邊靠著墻休息著,一邊輕輕呼了口氣。
不遠處的燈光有些閃爍,似乎這里的電力供應出了問題,在那閃爍的燈光中,于生總感覺藏著些影影綽綽的影子。
但也可能單純是他眼睛有點花了,畢竟他這一路走過來,實在放了太多的血。
有不懷好意的氣息在靠近,在附近的走廊中集結,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在謹慎地觀察著。
于生從剛才開始就注意到了這些尾隨自己的、在暗中集結的氣息,也注意到了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他對此沒什么意外。
他知道自己在這里活動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畢竟哪怕走在商場里都到處都是監控,更何況是這么一艘看著就塞了一堆黑科技進去的“飛船”呢——那些帶著詭異氛圍的走廊里,那每一個拐角,每一個樓層入口處,到處都是“眼睛”。
于生抬起頭,循著感覺環視四周——這里的走廊都帶著古典風格的浮雕與復雜華麗的彩繪,許多地方甚至還能看到帶有某種宗教象征意味的雕塑,從風格上,這里面一點都不像是一艘“飛船”,而更像是一座能夠躍遷、能夠在太空航行的教堂或鐘樓建筑,拋開那些神經病一樣的“救世理念”的話,其實崇圣隱修會這幫人的審美還是挺在線的。
就這么環視了一圈之后,于生終于打破沉默:“跟著我一路了,陷阱什么的也都在附近布置好了,最近的通道也堵死了,你們還不出來啊?”
四周詭異地安靜著,只有機器設備、通風管道在那些華麗的浮雕與彩繪背后運行時發出的輕微嗡嗡聲在環境中回蕩。
但于生仍舊耐心地等待著,直到終于有別的聲音打破這份死寂。
他聽到了鎧甲碰撞的聲音,還有鐵靴踏地的整齊聲響,中間還有幾個腳步聲,聽上去雜亂一些,這些聲音從走廊兩側的路口密集響起,而后敵人終于現身了。
于生看到了十幾具熟悉的“黃銅騎士”,這些詭異的“生物”這一次沒有隱身,而是直接帶著沉重而頗有壓迫感的氣勢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黃銅騎士之間還有幾個明顯是人類的身影——那應該就是崇圣隱修會的成員了。
他們穿著非常符合于生對邪教徒刻板印象的黑色罩袍,每個人都捂得嚴嚴實實的,連面孔都被一層黑色的、面具一樣的外殼覆蓋著。
于生一看這情況就樂了,忍不住指著其中一個黑袍人:“哎,我就好奇是有什么行業規范業內守則之類的么?你們這幫搞邪教的就一定要這么穿啊?”
被他指著的黑袍人上前半步,從面罩下面傳來悶聲悶氣的動靜:“你已無路可逃,入侵者——束手就擒,還能活。”
于生撇撇嘴,隨手從旁邊空氣里一掏,就開了個小門把他那根破傷風之杖抽了出來。
然后他就拎著這根狼牙棒大踏步地走向了那幾個被黃銅騎士簇擁的隱修會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