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野從后握住她攥緊的拳頭,他的手掌寬大能輕松包裹住,然后俯身,在她耳邊笑道:小暖,伯父蠻帥的。
謝時暖這才喘出口氣,勉強提唇:是啊。
沈牧野回頭看向堂姑姑:堂姑姑,謝伯伯的墓多久沒人打理了?
他唇邊帶笑,笑意卻淺,眼底更是萃著冰,老太太莫名腿軟,她咳了一聲:這些年村里人都搬到城里去了,我也要幫忙帶重孫,這幾年就沒怎么回來,不太清楚。
沈牧野哦。
這哦聽著更瘆人了,堂姑姑有點慌。
那個……那個,阿暖啊,我中午還得回去照看小重孫,就不多留了,你有事就和小毛商量,閑了去家里做客,我給你燒你愛吃的獅子頭。
好的,麻煩堂姑姑了。
謝時暖看起來并沒有不滿,堂姑姑松了口氣。
不料,謝春華。
沈牧野驟然提高了音量,既然幾年沒回來了,照理,這幾年收的錢該原路奉還給我們小暖吧。
老太太一個不防被叫了大名討債,她先是一愣,緊接著佝僂的身體挺直,厲聲道:沈先生,你懂不懂禮貌,怎么跟長輩說話的!
謝時暖忙攔住沈牧野,溫聲道:堂姑姑,你不是要回家了嗎,別耽誤了,晚了,小重孫要餓壞了。
堂姑姑粗重地喘了兩口氣,哼了一聲。
阿暖,找男人除了看鈔票還得看人品的。她嘴碎,想再說兩句更難聽的,可偏偏面前這個人品不好的男人是四個人里最人高馬大的那一個,她想了想還是忍了。
那我走了。
謝時暖微笑稱好,微笑目送小毛把老太太攙走,直到人影不見她才松下嘴角。
你飛機上和我說,你們家一直有寄錢給她,叫她幫忙照看伯父的墳,哪怕還債最艱難的時候都沒斷過,看現在這樣子,她根本就是收錢不辦事,一個連死人錢都貪的家伙你何必忍?
謝時暖回頭,見沈牧野雙手插袋,滿臉的不爽,倒是比她還生氣的樣子,于是她伸手捧住他的臉,安慰道:你不忍罵她質問她,她就可以往地上一趟,哭一場喊一場,最后麻煩的是誰?現在,她不知道你是金誠總裁,鬧大了肯定就知道了,那就沒得消停了。我不是忍,是覺得沒意思,不值當的。
但伯父……
謝時暖望向那破舊的墓碑。
說到底,是我把他扔在這里,是我……心里有氣,哪怕日子平穩了也不肯過來看他,我有責任。她再次撥開雜草,冷冷看向遺像,他該怪我。
遺像里的男人生的陽光明朗,眉目里沒有解不開的憂愁,看上去,一點也沒有要怪女兒的意思。
沈牧野左右看了看道:那好辦,幫他除除草,選一塊好的墓地,以后的每一年我們都來看他,他一定會消氣。
謝時暖回頭見沈牧野伸了個懶腰。
走,去借把鐮刀,阿野和阿暖要操持農活了。
謝時暖被逗笑,又被他拉著去敲鄰居的門,鄰居是個和堂姑姑差不多年紀的老太太,不善談但好心,能用的工具都找了出來,還現場指導了一番怎么割草。
沈牧野穿了件條紋長袖套頭衫,袖子一擼架勢就起來了,他麥色皮膚,五官深刻,小臂上肌肉線條飽脹,樹蔭下,他戴著勞保手套揮舞著鐮刀勞作,有汗珠凝結在鼻梁和眉骨,把鄰居老太太看得眉開眼笑。
阿俊家丫頭,這男人不錯啊,干活肯賣力氣,以后你餓不著!
謝時暖噗一聲笑出聲,她叉腰道:阿野啊,晏婆婆夸你了!好好賣力氣,別偷懶!
我在給誰賣力氣?阿俊家的丫頭沒良心。
阿野嗤笑,露出一截白牙。
晏婆婆哎呀一聲: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