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載春秋已逝。
皇權易主,先皇蘇延昏聵暴戾,妄圖以煉制仙丹續命,終日不理朝政,橫征暴斂,甚至萌生吸食童子血之念,帝京所有垂髫稚童于當日被禁軍擄走用作藥引。
所幸,平定征西的鎮國將軍余朔凱旋次日,應民之吁,入養心殿遏止了蘇延的惡行。
據傳,此后蘇延因長期服食“丹藥”,身l漸垮,終在養心殿猝然離世。
然事實真相乃是余朔與秦暮昀責令此昏君守皇陵,永生不得出,待其百年之后,仍會賜予廟號,只是寓意欠佳罷了。
實則無需多久,蘇延的身軀,早已在其數年來的胡作非為中崩壞。
其后,余朔將養于皇家園林的六皇子蘇景寒迎回,助其登上皇位。鑒于先皇后早逝,遂將其生母嫻妃姜氏尊為太后。
而余朔因擁立之功,新皇尚未及冠,便被封為攝政王,輔佐新皇。
登基第二日,蘇景寒和余朔正在御書房中商議明日早朝的事宜。
“表叔,”蘇景寒的皇祖母太皇太后余氏是余朔的姑母,在外人面前還是規矩地喊他攝政王,私底下便叫他表叔,“皇祖母有意讓你指婚。”
“指婚?”余朔有些意外,自其十歲拜護國公為師起,京城貴女便再未得見其真容。即便如今立下赫赫戰功,成為攝政王,然于那些前朝舊臣眼中,依舊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罷了,無人會為了功名,而將女兒許配于他。
蘇景寒點了點頭,將余太皇太后的話一五一十地敘述:“是的,皇祖母的意思是表叔近些年會一直待在京城,府里沒個管宅院腌臜事的也不好。”
其實太皇太后話里的意思是你要是再不娶妻余家就要斷后了。
余朔不難理解姑母的意思,余家記門忠烈,只留下了太皇太后和他自已。
“這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余朔其實已經有人選了,但他怕那家人知道后自已會被套上麻袋揍。
“表叔,你已經及冠了,”蘇景寒佯裝鄭重,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趁現在正當年快娶叔母,不然就要像護國公一樣終身不娶被那些老臣們嘲弄。”
這話不假,自十二年前護國公以上交兵權為代價強求秦家和光祿寺卿府林家兩家和離,并將外甥女姐弟接回國公府后終身未娶。
一想到護國公家的兒女們,余朔有了想法。
“陛下,臣想問,福澤郡主是否定了夫家?”
福澤郡主?
蘇景寒準備招呼小太監續茶的動作停了下來。
“表叔,你這是在害朕和你自已,”一想到當時參加秦瑟及笄禮時有求親的人被護國公罵罵咧咧趕走的情形,他就有些后怕,“你不怕護國公得知你要娶福澤郡主后會偷偷令人把你套上麻袋打嗎?”
關鍵是護國公真的會讓到。
“這個,臣自然是知道的,”余朔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十歲那年進入護國公所管轄的軍營,便拜護國公為師,由護國公教導其成長,內心自然是把他當父親的。
直到五年前他第一次凱旋,便自立門戶。
這是蘇景寒第一次見他這殺敵不眨眼的表叔表現出這般尷尬的樣子,內心突然對秦瑟起了敬意。
“陛下,”余朔想了想,最終下定了決心,“臣想求娶福澤郡主,望陛下成全。”
蘇景寒有些為難,護國公把秦瑟當掌上明珠看,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自然想給她找個可靠的夫家。
但余朔看著并不像是在開玩笑。
“罷了,朕等會兒會問問護國公,看看他是否愿意。”
他才發現,原來賜婚是一樁如此費神的事。
……
兩個時辰后,護國公府,日棲閣。
“小姐,公爺喚您到學思軒去。”紅柳福了福身,對在妝臺舉著吹箭筒看來看去的秦瑟說道。
“好的,告訴舅父,我馬上來。”說完就放下了手中的竹筒,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前往學思軒。
途中,秦瑟心里很緊張。
得知圣上宣舅父覲見,她在猜測很有可能是與自已的婚約有關。
她是先皇親封的福澤郡主,護國公獨女,論這兩種身份誰娶都是高攀秦家。
但只有知道內情的人清楚,她不是護國公的親女兒,而是過繼到他名下的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