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翰道:撤兵,隱于暗處,擇機出擊,牽制敵軍。
派人回轉草原,告知父親詳情吧。
暫時嚇跑了慕容翰,宇文堅可不像須卜大軍般歡呼雀躍,慕容翰兵退從容,遠未見潰跡,只要尋地收攏兵馬,休憩一夜,照樣能復來。
瞧著達奚步和丘敦虎收兵回來,宇文堅問道:一路斬獲如何
丘敦虎眼里帶著幾分慎重道:這股騎兵滑著哩,遠不像是奔襲而來。
除了先頭死傷了幾個,后面我等也只能做到追趕逼迫,交手都無。
達奚步沉聲道:若真是擺開陣仗干一仗,我倒是覺得勝負在五五之間。
能讓二人有如此評價,看來慕容陣中的主帥還是有一手的。
作為主帥的宇文堅又豈能見自家麾下泄氣,笑道:慕容氏此戰仗著的不過是壯馬速快而已,刀砍在身上,照樣要流血身亡。
若是我軍真想將他們圍殲,就不會只動用這百十兵馬了,此次的目的便是擊退。
行了,別放在心上,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二人扶胸應諾,牽馬回了營。
宇文堅緊接著喚來普拔吩咐道:你馬上去尋須卜歡首領,告訴他,要想保住部族繳獲,今夜就不要休息了,趕緊加快腳步,慕容氏絕不會上第二次當了。
諾。
搬運起繳獲來,須卜氏的騎兵還是有把子勁的,僅僅一夜功夫,一車車財物硬生生都運過了柳城,送進了無終道。
待慕容翰的偵查騎兵發現車轍印和馬蹄印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跟自家財貨擦肩而過,慕容翰一行的臉上難有展色。
事已至此,慕容翰知道計較這些已經無用,索性下令等后軍至,再次南下看住這伙游騎。
望著最后的車尾消失在道口,須卜歡熬通紅的雙眼內,盡是喜色,不論此戰結果如何,他須卜氏都是不虧的。
須卜歡拍著宇文堅的肩膀,笑道:還是你小子鬼主意多,咱少死了不少人,還成功運財南下,真是好久沒有這么舒爽了。
現在我留下來的這一千騎兵,可以為大單于盡忠了,你要怎么打,舅舅都奉陪。
聽到此話,宇文堅不由的在心里翻起了白眼,都到這會了,還打什么。
只要保留住大軍東進棘城的可能,使得慕容氏一直處在兵鋒的威脅之下,他就不信了,慕容廆不回兵。
放開的棘城百姓,回到家鄉,經歷過幾天前的恐嚇,再一聽西面的敵騎未去,誰還有心思種地。
冬麥已經被須卜大軍霍霍了,春耕再不振,慕容氏今年的糧荒便是鬧定了。
慕容翰自然也知道這個理,自打信騎聯系到了棘城的段夫人,催促結束戰爭的消息就一直未停,致使他不得不用寶貴的騎兵去攻打柳城廢墟。
巷戰從來都是最難啃的骨頭,再加上宇文堅和須卜歡現在毫無顧忌,雙方沒有大打出手的空間,只能小股部隊互相折磨,耗費時間。
慕容廆跟宇文莫圭在草原上的捉迷藏,也終于在棘城一封封急信中走向了結束。
帶著斬獲的慕容廆一路東撤到遼河流域,便接到了慕容翰遇堅柳城,難以寸進的消息,得其優便受其制,天時可不是等人的主。
慕容廆倉促的發起一波蝎尾針般的反擊后,帶領大軍南撤。
在彼此的忌憚中,草原上的宇文和慕容率先罷兵止戈。
柳城對峙多日,宇文堅接到拔拔赤勿冒死換來的情報,慕容氏的大軍終于南歸了。
此行跟隨拔拔赤勿北上的大寧騎兵,只回來了一半。
縱使有掰腸解餓,但持續作戰下亦是難頂消耗,望著眾人在敵后被折磨的只剩皮包骨頭,宇文堅上前給了他們每人一個男人的擁抱。
都下去好好休息吧,你們的戰爭已經結束了。
送走了拔拔赤勿一行,宇文堅重新回了座。
須卜歡眼里放光,誰不愛猛士,道:我出五百只羊,換你的這個百夫長如何
宇文堅黑著臉,道:舅舅還是想想咱們該怎么脫身吧,慕容廆可不好對付,再說須卜氏也不缺我這一個百夫長。
自討沒趣的須卜歡哼道:還能怎么撤,自然是先打一波,從容而撤嘍。
面對擺爛的須卜歡,宇文堅搖搖頭道:舅舅何必因為一個百夫長而跟外甥慪氣呢,咱們人挨餓,難道馬就沒挨了不成,若不是春來草出,咱們的馬比人先廢。
再說慕容氏的戰馬比我們要壯,真追起來,怕是沒有幾百人填命,咱們撤不出無終道。
眼見須卜歡又開始選擇性的聽從意見了,宇文堅也很無奈,他這個大軍添頭是真的難當。
索性宇文堅將目光放到了剛到的呼延乙那樓身上,問道:乙那樓大哥,你是旁觀者,可有看法
呼延乙那樓道:慕容氏跟咱們一樣都在渝水上飲馬,不如咱們趁夜色,突襲一波馬場。
對,打散了他們的馬,慕容氏還能靠著兩條腿追我們不成。
這是個好主意!
見眾人都允,沒啥好辦法的宇文堅嘆道:也只好如此了。
是夜,須卜歡統領大局,宇文堅帶人悄悄趕到了慕容氏的馬場附近。
瞧著一匹匹戰馬簇擁在一起,有的悠閑的嚼著谷子,有的則直接睡去,頗為安逸。
伊婁莫忒壓著聲音道:這怕是有上千匹,慕容氏的一半戰馬在此了。
達奚步扭頭望著宇文堅,催促道:世子,咱們動手吧。
宇文堅指著馬場內,道:如此多的馬匹屯住在此,卻沒有多少馬夫看顧,你們覺得這正常嗎
呼延乙那樓蹙眉道:會不會是多慮了,慕容氏跟我們對峙多日,疲懶些倒也正常。
對。
我也是這么覺得,我現在一停下,全身酸痛,他慕容家的,難道都是鐵打的人
宇文堅瞥了一眼眾人,道: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多等些時辰吧,看看夜里,自然明晰真假。
果然過了一個時辰,期間竟沒有一個馬夫出來加水上料,歷來馬比人貴,伺候不好這些爺,按律是要抽鞭子,送命的。
眾人漸漸也味出了不對,眼前的饕鬄大餐,貌似是引誘之宴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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