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發懵的趙旭,宇文堅笑道:咋,你還想留下不成
趙旭趕忙道:不想留,不想留。
宇文堅走到帳中,道:此時放你,是看重你的骨氣,到時候你回到鄉里,多行善事吧。
這我會的。
抬步出帳時宇文堅又提醒道:你還是多想想回去后怎么打發當地縣令吧,你跟李藝亭,現在擱冀州軍中,必然是背鍋的貨。
一念至此,想起家中上下的趙旭哪敢多留,嘴里咬著一個包子,就趕忙請鮮于六帶路了。
慶功宴很少有人能遲,宇文堅就是頭一個。
一進帳,祁弘望著他笑道:剛剛臺產還在說你,準備用你的質子營充當冀州特使的護衛,好再給和演一個下馬威呢。
宇文堅眼神微動,側首向著棗嵩抱拳道:多謝棗兄美意,不過我在先前的歡迎宴上險些一劍攮了那老貨,此時去充當護衛,我怕那老貨未到薊城,就先嚇死在牛車上了。
既然我軍上下齊心,已經贏下一場,不妨選精兵護衛即可。
段疾陸眷兄長的騎兵諸部最優,當是不二的選擇。
祁弘側首望著棗嵩道:看看被我說準了吧,這種站崗放哨的苦活,他是不會樂意去的。
棗嵩笑道:那就只能麻煩段部世子了。
段疾陸眷端著酒碗道:這事包在我們身上。
宇文堅跟段疾陸眷點頭示意,抬步走到自家案前。
祁弘和棗嵩利用自己之口推薦段部,這是要胡部搶了幽州軍的差事,雙方的信任什么時候竟跌落至如此了。
宇文堅望了眼與棗嵩相談甚歡的祁弘,難道在北岸突襲戰里,他發現了關于幽州軍的齷蹉
一念之此,食之無味矣。
薊城將軍府。
王俊拿著祁弘的捷報和私信后,眼神冷峻。
崔毖道:祁弘此次突襲入境的冀州軍,雖說跟和談趨穩有悖,但咱們在談判桌上,會更有底氣,彭祖斥責兩句便好。
王俊走到軟榻處,由兩個豆蔻少女扶著坐下,道:祁弘是知道老夫心意的,此時正是用人之際,他在前,老夫還是放心的。
但你瞧瞧這私信里說的,在合圍之時,幽州軍內居然有人堂而皇之的放走圍兵,這也太明目張膽了些。
隨手王俊又揚了揚案上的一摞書信,道:這些都是幽州軍里彈劾祁弘私自用兵的書信。
崔毖粗略一瞧不下十余位,這還是有資格送上來的,還有大把被品級攔住的呢。
崔毖笑道:依我看這不是什么壞事,由此說明幽州軍中的將校們心思未定,他們急了,才會出此下策。
眼見彭祖你用胡部為戰,效果還不錯,他們這是有了危機感。
這人啊,要是一條腿依賴慣了,突然另一邊拄上了拐,兩者之間自然會有不適。
王俊抬眼問道:你的意思是
崔毖道:給幽州軍將校立一個榜樣吧。此戰不是有一個叫什么李藝亭的降將,聽說表現不錯,彭祖不妨將他給豎起來,棄暗投明,作戰有功之士,將軍府自然不會怠慢的。
有此榜樣在前,幽州的世家們也不都是鐵板一塊,只要有一家松動的,其余各家便會像潰堤般泄下。
王俊想了想,道:一人之力怕是效果堪憂,這樣吧,李藝亭拔為都尉,單領一營。
此次參戰的幽州軍,按例封賞。
至于三胡部,你親自去,重賞!
崔毖笑道:這一下三胡部要成幽州軍的眼中釘肉中刺了,誰不眼熱財富呢。
羯朱、審登之流怕是更坐不住了。
王俊哼道:老夫就是要告訴世人,誰聽話誰得利,別以為離了他們,老夫這幽州就得改姓。
......
前線大帳內,宇文堅安心的烤著火,看著書,不一會就見呼延乙那樓帶著兩肩雪花走了進來。
一落腳,呼延乙那樓先拍打著身上的積雪,走過來說道:世子,又處理了兩起跟幽州軍士卒打架的事,這一天至少三回,也太頻繁了些。
宇文堅示意呼延乙那樓過來烤火,隨手又為其倒上杯熱酒,道:我宇文部已經是這三胡部里眼熱的人最少的了。
你去看看烏桓部和段部,營門口都被圍了。
昨日段文鴦那小子來串門,說段疾陸眷巡營時挨了打,被石塊敲到了腦袋上,肇事者往幽州軍營里鉆,他們也沒轍。
官司打到祁弘那里去,待查出結果來,估計都奔著夏天去了。
蘇恕延處具體我不清楚,但就他營里抓的那些漢人俘虜,就夠幽州軍好好招呼他了。
面對上萬的幽州軍,呼延乙那樓也有些心有余悸,僥幸道:幸虧首領提前處置了俘虜的事,不然咱們怕是也兇多吉少。
這也是宇文堅不出門的原因,王俊這一厚賞,徹底激化了軍中的胡漢矛盾,幽州軍是幽州的主力,軍中將校又豈會眼睜睜看著幾個胡部,搶了原本屬于他們的賞賜。
大勢難改,便只能在小處著手彌補了。
宇文堅再次叮囑道:你去巡營時,再次去給各百夫長傳達我的意思,任何人不得跟幽州軍發生沖突,退避三舍懂嗎
呼延乙那樓點點頭,轉道:我路過新營時,情況也不是很好,圍著的人不比烏桓部的少。
李藝亭
宇文堅道:他一個降將被立起來當靶子,承其恩,自然承其惡,不必管他。
面對這不比部族內簡單的局勢,呼延乙那樓略帶愁容的嘆道: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再圈兩天,我感覺另外兩部怕是要跟幽州軍斗上一場了。
宇文堅端起熱水小抿一口,笑道:總要給幽州軍發泄兩天怨氣,你沒看祁弘也是不表態,任由他們鬧嘛。
這說明此事不是單純的胡漢相爭,而是王俊在示威漢軍,要么像李藝亭般棄暗投明,要么就眼睜睜看著胡部崛起。
以前騎墻的事,今后斷然不會允許其再發生了。
突然呼延乙那樓提起道:咱們這樣鬧,冀州軍哪里會不會再給咱們也來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