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堅緩緩搖搖頭,道:河水封凍,利在騎兵多的幽州,郝昌應該擔心的是自家營壘夠不夠結實。
再說和演三天前才經過此地去薊城,此刻估計正賞雪飲酒呢。
估摸再戰的話,最快也得等到秋季了。
呼延乙那樓沉聲道:如此倒是能安穩幾個月了。
經呼延乙那樓這一提醒,宇文堅心里不免多想,有些時候不能單用軍事的眼光看,政事上的博弈裹挾軍事的亦不在少數。
那郝昌先前吃了個悶虧,若是料定幽州軍此時大意,不顧和演的和談,瘋狂一把,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在他那個位置,已經不僅僅要對戰事負責了。
越想越覺危險,宇文堅突的起身道:看來貓不得了,我要去趟中軍大帳。
走進帥帳,宇文堅看見了正在獨自推演戰局的祁弘。
感覺到宇文堅走過來,祁弘頭也不抬的問道:你也是跟段疾陸眷般,尋我出面懲罰軍中將校的
宇文堅輕松道:此事不是我能左右的,何必徒添煩惱呢。
祁弘抬頭望了眼宇文堅笑道:那你小子不好好在暖帳里待著,跑我這來,可沒有羊肉大包。
宇文堅道:聽老兵判斷,近日都是晴天,我想著帶著兩營騎兵出去轉轉,營里待得實屬太久了。
祁弘一語道破道:你怕是想躲一躲軍中的這些事吧。
有,但不多。
哦說來聽聽,要是屬實,給你軍令亦無妨。
宇文堅道:村口之戰我伏擊了公師藩,北岸大營咱又突襲了郝昌,冀州軍雖未傷筋動骨,但卻屢遭敗績,我不信他們沒有想復仇的心思。
祁弘面色肅然了起來道:我等受將軍府軍令所限,不得輕易掀起大戰,想來郝昌必然也有所限。
和演還在薊城,他若是此刻尋我作戰,豈不是不把和演的性命放在眼里。
宇文堅肅聲道:祁大哥莫非忘了酈食其是怎么被烹的
祁弘蹙起眉頭,道:你是說郝昌會不顧及和演的死活。
宇文堅道:若是一場不勝,他如何跟司馬穎交代,難道眼睜睜看著和演將幽州談下來而且咱們軍中出了這檔子事,能瞞得住嗎
祁弘的心思在飛快的轉動,頓了頓道:我布防的哨騎和巡邏隊皆未發現冀州軍有所動作,你所終歸是猜測,郝昌孤注一擲的概率太小了些。
我還是不認為,他會不顧一切的北上襲我。
宇文堅目光灼灼道:祁大哥,不要低估一個將軍的求勝心。
祁弘聞,斟酌道:這樣吧,我許你帶本部南下做大規模偵查,我這邊也會盡早捋清營內的事,若是有任何異常,你火速上報。
宇文堅抱拳道:末將領命。
回營途中,在營門前挑釁的幽州軍士望見宇文堅,紛紛埋頭離開,顯然他們也知道誰能惹,而誰不行。
宇文堅勒馬叫住他們,道:你們回去替我帶個話,軍人最終還是要在戰場上比較個輸贏的,行此小人行徑,只會讓我等小覷。
能出衛長平,霍驃騎這樣英雄的漢軍,不該用此村夫行徑。
不理發懵的幾人,話罷的宇文堅打馬入營。
進了自家主帳,宇文堅迅速召集人手,道:我奉命出營偵查,爾等可有建議
伊婁莫忒立馬嚷嚷道:比起在這營內坐牢,我寧可出去吹風吃雪去。
我也是。
眼見都要出營,呼延乙那樓提醒道:若是大伙都去,這回來怕是營中都得被搬空了,偵查用輕騎,咱不能將家當都不要了不是。
宇文堅想想也是,道:拔拔赤勿是偵查的老行家了,伊婁莫忒、丘敦虎最閑不住,就你們率本部隨我出行,乙那樓大哥這次也隨我去。
至于營內,須卜旗云和宇文吉商量著做主。
諾。
南奔半日,宇文堅一行便出了祁弘的布防圈。
感受著冬日暖陽,宇文堅著手開始分兵,他以伊婁莫忒、丘敦虎、呼延乙那樓和拔拔赤勿,分領五十騎,如一支平推的手掌般緩緩向南伸出。
冀州界河南大營。
郝昌作為北線主官,可沒心情跟鄴城里的名士般賞雪飲酒,興起時還伴著歌舞賦詩一首。
在他面前擺著的是鄴城發來的催進書,因為司馬穎掌控朝局,勢力膨脹的緣故,鄴城的判斷幾乎脫離實際,信中所的幽州各家爭相帶路,幽州各城傳詔而定的事,現實中卻是一件也沒發生。
鄴城的催促他亦能理解,無非是替大王更進一步造勢,沒什么是比一場大勝更能體現實力的了。
拿起近日收集來的幽州軍消息,郝昌已經能大致判斷出祁弘的大營下在哪,也知道幽州軍中因為王俊的封賞而鬧騰多日,但這百里之距,卻不是輕易能跨越的。
自家麾下遠不如幽州軍中騎兵多,步卒行進至少需要三天,根本藏不住。
貿然一搏,這不是大勝,就是大潰,郝昌輕易難下決心。
猶豫難決的郝昌再次將目光盯在了幽州地圖上,有著洛陽的支持,王俊可以說先天不占優勢,更遑論秘密了,沒有大規模騎兵,很難將他突然合圍。
想著想著腦海里想起了前面的兩場小敗,公師藩跟自家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不用擔心,但和演不是。
自那日和演變心,這事就很難壓住,比起自己這種軍中將校多留在營,顯然和演的官位能天天陪伴成都王,這遞話可遠比自己容易的多。
一旦和演從薊城談回來,回到鄴城后,一切就不是他能執掌的了。
踱步在帳內的郝昌眼露狠厲,最終下決心道:傳令下去,將全軍的騎兵都集結起來,合為先鋒,各部步卒殿后,大軍晝伏夜出,北進幽州,爭勝。
校尉,這天氣會凍死很多弟兄們的。
郝昌冷哼道:本校親自帶隊,官兵一體,我看誰敢置啄!去辦!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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