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劉大人?劉大人殺誰?
凈霖突然冒出汗來,他感覺床榻變得極為沉重,四周濃墨般的黑暗正在無盡鋪開。銅鈴作妖般的輕晃再次響起,讓這兩個人瞬間就蹭起雞皮疙瘩。
蒼霽遲緩地咬完一句話“殺劉大人殺了左清晝!”
正在下沉的床榻已經傾斜了床腳,聞聲倏忽而止。周身的鉗制登時一輕,銅鈴輕快的“叮當”,像是稱贊他兩人。
兩人同時呼氣,立刻從糾纏分開,在揉下去蒼霽的背部都要濕透了!
“劉大人,劉大人。”凈霖神速回憶,“楚綸提到過此人,他是左清晝的什么人?”
“老師,左清晝叫他老師。”蒼霽翻坐起身,見四下陳設已經瀕臨碎狀,他至今都覺得手腳有些遲鈍,他道,“銅鈴想催促你我做什么?”
凈霖仍躺在榻上,他抬手蹭掉額間的汗,道“劉大人,劉大人,楚綸提過此人。既然是老師,他為何要殺左清晝?他殺了左清晝,他是對方的人。那么他要怎樣才能殺掉左清晝。”
蒼霽身下床榻頓時一沉,又開始寸寸淹進黑暗。房屋被黑暗擠碎,銅鈴陰魂不散的響。
蒼霽提起凈霖“這家伙成精了!它想借幻境吞掉你我!”
四周越來越逼仄,蒼霽和凈霖擠在床頭,黑暗已經吞到了腳。
“它不會成精。”凈霖還念著劉大人,腦袋里被銅鈴吵得一團亂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緊張出汗,但他猜測被黑暗吞掉后的情形絕對不會舒服。
“它在改變法子,它已不滿你我再做旁觀者。可這些事與你我何干?它用這般方式逼迫我們參與其中,它除了這些案子還想告訴我什么?”凈霖越說越快,“我忘記了何事”
蒼霽被吞掉的部分如陷泥潭,他索性站在其中,將凈霖抬臂舉高。他說“它瘋了,它如同嬉戲一般對待你我。你還未察覺嗎?它將這些人混入幻境,定要你與我全部猜破才能免于困境。”
“嗯。”凈霖雙腳夠不著地面,腦中還在思考他事,口中遲慢地問“你抱我做什么?”
“讓你快想!”蒼霽猛地將他扛上背,“只要你猜出它要的東西,它便不會繼續。我已經不想做左清晝了!”
凈霖被扛得險些栽進黑暗,他說“不行,我想不到。”
蒼霽已經被吞到了大腿,他冷不防地道“我已經懷疑它在以公謀私,有意為難我!”
若是陷下去再來一遍,蒼霽懷里塞得是凈霖,他是吞掉凈霖撕掉凈霖還是順勢親吻凈霖。
“你若得罪過它,為何我亦要重頭再來。”凈霖指尖已經垂進黑暗,他試著抬起,發覺這黑暗像是濕泥沙。
“它到底。”蒼霽聲音模糊,“想要什么答案”
“不知道。”凈霖就著這個被扛著的姿勢與蒼霽共沉黑暗,最后一刻還頗為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說“左清晝到這個情景還‘活’著,如無錯,接下來便是要你我明白他是怎么死的你且保重。”
泥沙層積,兩個人墜入碎景。銅鈴晃聲重組,見千鈺笑顏一瞬破碎,左清晝的身形化瑩融于黑暗。蒼霽分明緊緊攥著凈霖的手,卻于沉陷時逐漸感覺他的手一點點被拉出,直至徹底摸不到。
這要死的銅鈴。
蒼霽伏地而醒,出乎意料,這一次身體隨心而動,不再被“左清晝”取代。他悶聲爬身,手才動,便發覺自己被鐵鏈銬在地上。蒼霽絲毫未將凡人鎖鏈看在眼中,然而他振臂時四肢乏力,靈海凝固不動。
又他媽的被鎖住了。
蒼霽泄氣松力,抬眸轉望。周圍昏暗,斑駁灰白的墻壁在油燈投射中能見到手指劃痕。臭味從更黑的地方濃郁溢出,地上潮濕,立著各色刑架。
蒼霽在地上嗅到了血味,那種已然干澀后的苦臭又混雜進新淌的腥咸,讓他食欲大減。
蒼霽只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他雖然沒有再變成“左清晝”,卻成為了“左清晝”的身體。他翻過卡在枷鎖中的手腕,看見上邊已經磨得血肉模糊,他似乎瘦了一圈。
蒼霽有些眼花,他曲肘撐起半身,察覺左腿無力。他挪著枷鎖,在“嘩啦”聲中移向刑架,撞身靠在底下,翻身拖回了腿。
可是左腿。
蒼霽愣住了。
可是他的左腿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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