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色鬼還不及夸幾句,腳下就猛震一下。二樓的柱被砸斷一根,眼見鎮門神已攔不住蒼霽,劉承德唯恐事情有變回去不好交代,便急聲“將人抬上轎!速速離開!”
“想跑!”
下邊的蒼霽一臂勾欄,就要翻上來。豈料腳踝一緊,那已經被打破的鎮門神都成了紙糊的了,還不忘一鞭拽回蒼霽的身。蒼霽猛力墜身,聽得三樓圍欄“噼啪”一并爆斷,整個房間都傾斜起來。
劉承德狼狽撐身,欲拽凈霖,凈霖錯步到了窗邊,但不及他動身,整個臨窗墻板“砰”的被下邊砸爛,凈霖在臺上人躲閃的驚慌中冷不妨地摔了下去。
蒼霽一眼見得那白影墜下來,哪還管鎮門神!勾著鞭陡然摔開阻攔,身已經從二樓躥出去。
凈霖倏地墜進蒼霽臂彎,蒼霽將他后腦一把摁在胸口,擋臂在臺上翻滾一圈穩穩停下,搏了個滿堂彩!
“可叫我捉住了啊。”蒼霽低頭,突然一滯,連話都說不清了,“凈凈、凈”
凈霖丟掉珠釵,面上還殘著妝,唇間照千鈺的模樣留了一點紅,分明是通身脂粉氣,卻又在冷眉時溢出滔天殺意。
“凈個頭。”凈霖說,“劉承德帶著人!”
蒼霽后頸削風,他立刻埋頭,不忘在凈霖頸間輕嗅一下,說“美人好香。”
凈霖推他前胸,蒼霽頓時松手。兩人一瞬分開,蒼霽騰出的手“砰”地接住自上而下的重砸,腳下臺面豁然震裂,抬首一看,張牙舞爪的群妖們一擁而來!
蒼霽朗笑幾聲,索性張臂而待。
“這么著急當你爺爺的下酒菜。”他利牙微露,“老子就給你們一個機會。”
各色妖物蜂擁遮蓋,只聽令人牙酸的“嘎嘣”聲不絕入耳,卻看不清里邊的情形。
凈霖知他來者不拒,便環視四周,尋找被自己塞進床底的千鈺。滿樓的凡人們爭先恐后地跑,凈霖見劉承德的身形在護送下疾步往外,扛的正是千鈺。
蒼霽的靈海沖蕩不休,他原先一貫的粗納皆在凈霖的牽引下變成細吞。錦鯉在靈海間似漲一倍,顏色越發深,暗紅色隨著它的擺動游走在鱗片上,兩凸越頂越明顯。
蒼霽拇指拭了嘴角,此時臺上已徹底暗下去,破樓半垮,劉承德放出來的一窩妖怪皆只剩渣。蒼霽渾身舒暢,莫名燥熱,便說“他怎放了一群妖怪,若是”
方才還立著人的地方空空,蒼霽咬牙怒道“凈霖!”
凈霖晃在飛馳的轎中,邊上靠壁倚著還在昏迷的千鈺。凈霖的指腹從轎窗上刮下一層薄薄的灰,終于覺察出劉承德這一行人的詭異感是出自哪里了。
他們神妖參半,混雜一處。
既能給劉承德一只鎮門神保身,又能喚一眾妖物跟著劉承德唯命是從,這個背后之神神秘莫測,倒叫人想起了東君。
太巧了。
凈霖一路仿的是東君,這個人也在仿照東君么?
九天境中酣睡的東君陡然坐起,扯帕打了個噴嚏。他踢了踢殿前門人,說“君上還不肯見我?”
守門神抱臂無奈“您再睡一覺,君上也是不見的。”
“那還真奇怪。”東君抄了扇子呼扇,“他平日最愛我了,怎么突然就冷落了人家?我不依的嘛。”
守門神被他激出雞皮疙瘩,頭痛道“君上入眠不許人擾”
“噢。”東君扇敲額角,不盡意。
這邊蒼霽撒腿就追,他在凈霖袖上蹭了自己的瑩光,當下在夜中可以看見星點漂浮。他跑了沒幾步,便聽一聲大喝,那攪屎棍似的梧嬰持鞭立于屋上,正正的擋了蒼霽的去路。
“好狗不擋道。”蒼霽說,“滾。”
梧嬰鞭抽凌空,背后浮現一眾軍將。他高高在上,冷聲說“此妖勾結狐妖禍亂京都,我特奉九天命前來捉人。拿下他,生死不論!”
“你主子是誰。”蒼霽臂覆鱗片,他寒聲說,“繞了這么大一圈,當我真不明白他在引誰?”
梧嬰說“憑爾修為,連我主子的名也不配聽。”
“窺探我的人。”蒼霽在驟風中殺意翻涌,“我管他是人是狗,一概老子拳下見!”
京中長街頓震徹夜,梧嬰的軍將拔刀翻落,迅疾沖來。蒼霽接鞭滑臂,甩起梧嬰,一步踏地,猛掀浪濤。屋舍轟然迸碎,震退眾將。他妖氣沸騰,以氣吞山河之勢喊道“讓路!”
磚瓦坍塌,群妖伏顫。
華裳睜眼時九尾已現,她翻身下榻,推開窗望了出去。喜已被嚇得化成了小狐貍,可勁地發著抖。華裳一手捂胸,聽得自己聲音艱澀。
“可是龍嘯?我聽錯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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