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醉南仙境里,蘇瞳一直沒使用斬靈刀掩蓋自已的修為,畢竟認識她的瑤池弟子不少,如果發現她的實力突然看不出深淺,必然會大驚小怪地揣測她得到了什么寶物。
可是不用吧,她那凝氣四層的修為又實在像是個移動活靶,專引蒼蠅來叮。
有了之前的教訓,加上現在瑤池玉湖的弟子悉數分開,蘇瞳干脆脫下自已的核心弟子紫裙,掩上面紗,收斂凝氣四層的靈氣波動,大搖大擺出現在藥田里。
因為三天來所有凝氣弟子都在拼命搜刮康仁止血丹,自知實力弱小又有幸撿到丹藥的弟子通通擔驚受怕地藏匿于草野樹洞中害怕被人找到,實力強大者亦如臨大敵,畏懼有人暗中使壞而疑神疑鬼夜不能寐。
所以像蘇瞳這樣突然獨自出現在藥田,目中無人采摘草藥者幾乎找不到第二個人。
她現身之后惹來不少凝氣弟子的暗中偷窺,可是當這些偷窺者完全看不出蘇瞳實力深淺后,都不約而同地打消了在她身上打主意的念頭。
開始感覺著不同神識在自已身上掃來掃去時,蘇瞳心里還有些忐忑,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見真的無人前來驚擾,她便越發膽大。
儲物袋中的千年靈草數量很快多了起來,蘇瞳只有靠自已的勤勞來彌補這些日子被困在地火里與眾人拉開的差距。
到了傍晚,康仁老祖的神體果然如約出現。
當他那微微有些佝僂的身板出現在天幕下時,眾人對于止血丹的爭奪仍未結束。
“好了好了,不要打架,老夫可不愿看到小娃娃們為了老夫打個頭破血流。”老頭兒一臉通紅地擺著手,似乎對在爭搶中受傷的弟子極為同情。
“試練之門為你們開啟了,能不能成為老夫的弟子,能不能得到東臨真人的法寶傳承,就看你們的本事了。”
輕揮衣袖,天云之河憑空出現,剎那劃開長天,在所有人眼底投影出驚艷的軌跡。
只不過為了與之前那一百個自愿投入自已門下的弟子區別對待,這次來迎接十萬大軍的并不是竹葉輕舟,而是一道碧色的氣旋。
“跟著老夫的氣息走,你們就能找到試練場,到達之后,自會明白要做什么。”
說完這句話后,康仁老祖的神體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真是麻煩啊!要找到東臨真人的坐化地,還要先滿足這什么康仁藥師的要求,不過就算這樣,我也一定會成為笑到最后的那一個人。”韋諷率先御空而起,捏著拳頭暗中發誓。
他雖有凝氣圓滿的修為又十足自信,可從紫府,赤城,玄關,美蓉,方丈,瀛洲,桃源,蓬萊,閬苑諸地來臨的凝氣強者,比他底蘊深厚者大有人在!
若是光比拼修為,這必然是場龍虎之爭!
“藥師的試練地,會是什么樣子?我儲物袋里還有一本黃沙老道的紫府丹道,希望給我帶來些好運氣。”
這是蘇瞳第一次看到康仁老祖的神體,自然比旁人又多出一分新鮮。
踏著鯤鵬羽,她很快沒入滾滾人潮里。
并沒有暴露鯤鵬羽令人嘆為觀止的遁速,蘇瞳控制著它不急不緩升上天空,遠遠看去,羽狀外形并不明顯,仿佛一團潔白輕柔的綿花。
看著十萬同胞踏入云河緩緩遠去,那些奪丹的失敗者們惠陽捶胸頓足嫉妒得雙眼滴血。
他們中有些心有不甘的人甚至偷偷混入人群,妄圖渾水摸魚,可是腳尖剛剛沾到云河邊沿,立即被河中掀起的巨浪一巴掌狠狠拍到地面。
“有意思,止血丹,便是資格。”
蘇瞳捏著從別人那奪來的止血丹踏入云河,四周濡濕的水氣讓她略感清涼,手里的丹藥很快在河水中融化成一小團碧色的藥氣,在她指尖回旋三圈后直接于手背幻化成一葉青竹,烙印皮膚上。
有了這個試練者的憑證,寬闊的河面平靜溫和,不再對她產生任何排斥之意。
“能把丹道修煉到這樣的程度,身為藥師也絕度是修士里最頂尖的存在!”蘇瞳目光湛湛,心里對身為藥師的康仁老祖無比贊嘆。
“氣死我也,竟然被云河之浪給拍了出來!哼!既然無緣康仁試練,那我就把此地藥田,通通采摘一空!”
“說得也是,雖然這十萬人搶到了試練的名額,但也不一定人人都得得了好處,說不定大部分人過幾天都會灰頭土臉從試練地滾出來,在他們回來前,我要把藥田夷平。”
不少想迷惑云河卻失敗的凝氣修士抱著希望別人倒霉的念頭罵罵咧咧回到藥田里悶頭采藥,大有將所有花草通通連根拔起的架勢。
不過很快他們便悲摧地發現,自云河中的試練弟子遠去,醉南仙境的百草萬物竟不約而同地開始枯萎死亡,曾經遍地可見的藥材紛紛沒入泥土沒了蹤影!
這種場面,可真是讓人始料未及。
“天啊!藥呢?藥都去了哪里?難道康仁老祖的試練開始,連這點好處都不分給我們了嗎?”
“我真嫉妒那最開始的一百位凝氣弟子啊,他們什么都沒付出就被大爺一樣送到了試練地里。我們卻連第二次的止血丹都沒有搶到,現在藥田又開始荒蕪……我們拿什么東西回師門交差?”眾人欲哭無淚。
“還我試練名額!還我千年藥草!”
一個臉頰上烙印著個大黑叉叉的瘋子絕望地扯著自已的頭發,他維持這種癲狂狀態已經三天有余,可是自忤逆了康仁老祖,他不但捏丹爆丹,捏草枯草,連曾經仰慕他的師弟師妹們都對他敬而遠之,真可謂是霉運連連。
經過半個月的火海穿行,蘇瞳對鯤鵬羽的控制已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所以置身在云河里,她壓根沒覺得御空跋涉是一件吃力的活兒。因為換裝后又帶著面紗,壓根沒有玉湖弟子注意她隱藏在人海中的身影。
云河浩淼,其中水氣蒸騰澎湃,將眾人的視線完全遮蔽,所有人只能被動地隨波逐流,完全看不到腳下的景色如何。
而且這醉南仙境,白天黑夜皆天光大亮,所以大家便更搞不清楚時間流逝
和空間轉移。
就這樣瞎子摸魚一般渾渾噩噩穿行了數日,蘇瞳耳邊終于傳來雷鳴般的轟鳴聲,這驚天動地的咆哮幾乎把行于云河的大部分修士震暈,還沒搞得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便一個倒栽蔥向地面墜去。
瀑布!
到了云河的盡頭,便沒了路!
蘇瞳平穩地落地,天地間仿佛存在著什么特殊的禁制,讓所有飛行幻器失去高空飛行的能力,只能在極矮的低空穿梭,就算是鯤鵬羽也不例外。
展現在眼前的,是比康仁藥田更加原始的山巒,雖然空氣里沒有夾雜藥香,但腐木和青苔的天然氣味極是濃郁。光是矗立在蘇瞳面前的大樹,就跟她記憶里的祖桃樹一樣遮天蔽日。
康仁老祖的神體盤坐在天空中,雙手捧著一杯熱茶,無比愜意地看杯中熱氣氤氳。
他遙指著巨山山頂一個拱形的石門,笑盈盈地對眾人說道:
“進入那門,才算是通過了老夫的第一輪考驗,也更靠近你們想要的東臨真人坐化之地。”
這次康仁老祖終于沒有犯老年癡呆,提前跟眾人交代。
順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向山頂眺望,大部分凝氣弟子根本沒有眼力分辨萬米之外的景物,但雙眼卻因為康仁老祖的話語而有了渴望的光芒。
沖上山頂,便是勝利者!
“東臨遺寶是我的!”
在康仁老祖細細品茶的當口,便有從云河瀑布沖下的凝氣弟子奮不顧身地向面前的巨山沖去。
經過十萬弟子奪丹的經歷,誰都明白搶占先機的好處!
可是當首位凝氣修士沖入山中莽莽野草時,半人高的草垛子里突然躍出一頭水桶般粗壯的怪獸,張開血盆大口對著來人就是一口!
咔嚓!
頭被異獸吞入腹中,身首分家,那無頭修士哼都沒哼便瞬時倒下,噴出一丈遠的鮮血嚇得一些膽小女修捂眼尖叫!
怎么會有妖獸?直到吃的的野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里,大家都沒能看清它的模樣。
“啊啊啊!這是怎么回事?”
有此驚變,一些跑在最前面的家伙們立即停下了腳步退回人群,驚懼地打量四周環境!
離開了連草蟲都找不見的康仁藥田,突然在試練之時驚見吞人妖獸,大部分人都接受不了這殘酷的轉變。到處都是瘋長的野草和巨木,再加上不可高空飛行的禁制,簡直是妖獸伏擊修士的絕佳獵場!
“太危險了!只能低空飛行,不小心會送命的!”
“那是什么鬼東西?山里還有多少這種妖獸?”
眾人這才想起康仁老祖,紛紛抬頭向他盤坐在天的神體張望。
喝好了水,潤潤嗓子,康仁老祖頗有些遺憾地嘆息:“年青人,急什么急,老夫的話還沒說完你就跑,自然會被蘿剎獸吞了呀!”
對于死亡,這遠古藥師怕是早已看得麻木,逝者的血并不能讓他心湖掠起半點波瀾。可是他不痛不癢的話落在某些人耳里卻顯得格外刺耳!
“你這老東西還真是健忘!又不一次把話說完,你是想害死我們吧?把我師兄還給我!”
一個顯然與死者出身同門的男子氣乎乎地開叫,顯然極為憤怒。
“是你們不等老人家把話說完好么?不知道人年紀大了,記憶力會減退么?你這娃娃,不尊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