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回歸,眼中紅芒散退,牧云秋扼著蘇瞳脖子的手終于松了下來。
可惜手指還沒離開她光滑的脖頸,就聽身后傳來一聲急馳聲響!
轟!
殿柱被雷光包裹,剎那破碎成渣,從柱上滑下的蘇瞳,徑直被一人撈起,迅速離開了牧云秋的魔爪。
“臭不要臉的,搞什么鬼啊?啊!啊!”卞之問像母雞護小雞一樣把蘇瞳攔在身后,站在十丈開外,叉腰朝牧云秋大叫起來,那緊緊蹩在一起的眉頭,簡直可以夾死蒼蠅。
然而轉到蘇瞳面前,卻又換了一副表情。
一臉的無奈和嫌棄,他手指指被柱子灰噴了一頭的牧云秋,一邊點點自己的太陽穴:“不要見怪,我這朋友,這里有點兒問題。”
“你特么才腦子有病!”牧云秋火大發了,他明明已要放手,卞之問剛才的雷霆,卻是切著他腦袋瓜子打來的好么?
“沒看出來么,此女心術不正,來歷神秘,你是吃錯藥了還是被驢踢了頭了?怎么就看不清呢?”牧云秋忘記自己還拿著啖鬼之刀,劈頭就朝蘇瞳面門指來。
那可怕的鐮風切開了輕風與地面的石磚,三品小仙怎能抵擋這么可怕的器威?若不是卞之問手快,只怕蘇瞳眉心就要多出一條血痕。
“你瘋了吧你!那割草大刀豈是隨意揮的?她借體易魂,我怎么會不知道?若是真下仙雪影,老子還不稀罕呢!就你那點眼力勁兒,還教訓我?我呸!”
之前還壓著自己的脾氣,可是牧云秋二度下狠手,卞之問真的爆了!他之前一眼便看見雪影脖上留下的三枚青色指印,力道之強,說明自家兄弟根本沒有留一點情面。
真的很心痛好么?好不容易撿回這個妖女,又是封魂又是調戲,小心翼翼當個易碎玻璃瓶子在手里供著,可不是拿來給牧云秋撒野的!
如果對方不是牧云秋,就這三枚指印,已經足以令他殺人了好么?
“你……”牧云秋的臉蛋子一陣痙攣,狠不得剛才那一刀是切向卞之問這頭蠢貨的!“我錯了,你不是吃錯藥,而是天生智障眼瞎!”
二人罵得唾沫橫飛。
一雙腥紅的怒目,對上了一雙雷威滾滾的神眼,樹靜風止,氣氛沉重……
“這是!”
雷王殿內皆高手,無論是行走在各宮的雜役還是隱藏在林間的暗衛,通通都對自家少主和牧云殿下的戰氣熟悉無比。
可是他們接下來的舉動卻不是前來勸架,而是行動利落地丟下自己手中的活計,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
以蘇瞳,牧云秋和卞之問所在的幽殿為中心,方圓萬米之內,連蟑螂都舉家遷離。
牧云秋身上血威湛湛,卞之問頭頂雷云翻滾。
說不定是這一刻,說不定是下一秒。兩人隨時都能打起來。
牧云秋用余光打量著站在一旁的妖女,心中有那么一點點的期待,不過是借個三品小仙之體,明明沒有什么仙力可以調用,居然還能處變不驚,用微薄的力量保護自己,看來本尊的確有些手段。
他在等她發話。
世上的女子皆是一樣的,就算這“雪影”吊人胃口的手段有些狠,一吊就是許多年,讓他這沒有什么經驗的蠢兄弟一下就著了道道,可是既然這一次又敢現身,便說明她還是想引之問注目的。
借著這么好的機會,她勢必要梨花帶雨地哭訴一通,將自己心中種種委屈都道給卞之問知道,眼淚和嬌柔本就是女子最鋒利的武器。用來令兄弟反目,令情郎更加憐惜她這無骨的美人。
然而牧云秋心中自信,
自己的兄弟絕不是見色忘義的混蛋。
現在他之所以生這么大的氣,無外乎是見到那該死女人脖子上的指痕,所以逆了毛,可是一旦這女人說出侮辱自己的話,失去冷靜的之問,一定會再一次心向自己。
女人固然是要有的,可是區區兩面之緣,絕對無法與他們兄弟情誼相提并論,他們之間可以相互把對方罵得狗屎一樣,可是絕對容不得別人在自己面前說一句難聽的話!
只要妖女開口,她在卞之問心中的好感也就結束了!
在牧云秋期待的目光之中,蘇瞳用肩紗輕輕蓋了脖上的指痕,而后輕啟朱唇,用輕軟的聲音打破沉悶的空氣。
“能不能都冷靜點?”她目無表情地看著牧云秋,又朝卞之問翻了個白眼,好像對兩人都有些嫌棄。
那是什么眼神?
老子被個三品小仙嫌棄了?
牧云秋當下嘴唇哆嗦。最生氣的除了被嫌棄之外,還有這妖女,不按常理出牌啊喂!
“我就是看到血風古怪,還以為是妖獸在殿內作亂所以追來看看,沒想到沖撞了牧云殿下,不過他并沒有傷害我。早聽聞血魔之威,今日見到本尊,果然名副其實,殿下無需為我出頭。”蘇瞳又朝卞之問補充了一句,恰到好處解釋自己的忽然消失,不過卻并沒有提及以自己的修為,怎么可能追上血風的事。
“對,他就是個獸!很出名的!”劍拔弩張的壓抑感徒然消失了,卞之問眉開眼笑地附和著蘇瞳的話,笑得嘴都歪了。
經卞之問提醒,牧云秋才發現,自己還是被不動聲色地罵了,嗯……在自己兄弟面前,被罵得跟屎一樣。
這女子,心計深得可怕!
透過雪影的身體,牧云秋仿佛看到一抹完全不同于其纖柔外表的……冷靜且強大的女子。
話不多,卻每一句都在點上。
他要掐死她時,她一句話令他有了顧慮。
他要打架時,她一句話令氣氛全然改變。
唯一多余的,只怕就是暗中譏誚他像野獸一樣的假恭維,因為有了之前的鋪墊,竟讓自己家兄弟也參合其中,一起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