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對不久后可能的對戰流寇有些猶豫,現在看來,必須打了。
要想方設法,從流寇身上撈一把。
……
此時楊河規劃多談到軍需之事,張出遜是軍需所主管,但韓大俠是一堂總管,自然是韓大俠出來應令。
下方各人竊竊私語,都認為兵務堂今年的負擔頗重,特別軍需所,現區區幾個工匠,能否完成楊相公規劃的目標非常難說。
不過有了目標,各人對今年的展也有了思路,個個頗有耳目一新之感,他們興味昂然,更是期待楊相公接下來的講解。
張出遜安靜坐著,拿著鉛筆小本,認真記著筆記,靦腆清秀的臉上頗有慎重,今年一年,他軍需所的擔子不輕。
便是張出恭,都是憂慮的看了弟弟一眼,不知他可否負起這個重托。
他們三兄弟本是潰兵,得蒙楊相公厚愛,委以重任,今年弟弟肩上擔子極重,希望不要辜負重望才好。
楊河看著規劃圖上的數據,老實說到年底三千兵力,至少一半是銃兵,還內有五百披甲兵的目標能否完成,他心中沒有底,但時間不等人,沒有這個實力,他如何對戰年底,明年初入寇的清軍?
清軍他肯定是要打的,雖然打的可能是小股,但也要掂量掂量他們的實力。
此輩雖然不是他的終極目標,但在很長的時間內,都是非常重要的對手,早打,早了解好。
……
楊河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雜念拋之腦后,他沒有選擇的余地,唯有不斷向前,再向前,展,再展,才能在崇禎十七年與弘光元年的大變中擁有博弈的實力。
這樣,他才不會淪為螻蟻,可在亂世中保護自己的親友與家人。
他將小棍指到戶務堂,繼續道:“軍務展,農務也不能落下……莊前的田地約有多少?”
他這話卻是問戶務堂總管楊大臣。
楊大臣忙道:“回相公,公屯所統計上來,新安莊前的東南與西南這邊,種有高梁九千六百畝,屯所那邊都有照料,估計明年夏時就可以收獲了。”
楊河點頭,新安原莊是個大莊子,所以種有高梁近萬畝,只是此時糧食產量都不高,就算以前化肥沒有大興之時,高梁畝產也只有一百多斤,玉米畝產一百多斤。
谷子畝產更只有一百斤左右,碾成小米時,更只有約五六十斤。
然后棉花畝產籽棉一百斤左右,折成皮棉只有三四十斤。
他看過新安莊前的高梁地,算是照料得很好,但畝產估計也只有六七斗,全部可能約七千石的收入。
這當然不夠。
好在北岸別的不多,荒地太多,特別睢寧、邳州、徐州交界這些地方,輕輕松松,就可以找出幾十萬畝的荒地來。
這還是輕松尋找,仔細尋找,百萬畝只是等閑。
大明到了現在,世道太亂,很多地方千里無人煙,便若當時楊河逃難,路過宿州、靈璧那么多地方,一個個廢莊廢村,原本的良田全部荒廢了,現在舉國上下,不缺地。
他說道:“接下來戶務堂的目標,就是開墾荒地,在白馬湖邊,焦山莊這邊,今年全年要開墾田地兩萬畝!”
楊大臣張口結舌:“兩萬畝……”
現新安莊只有幾十個老弱耕種,照顧莊前近萬畝高梁地都累得象死狗,還要開墾田地兩萬畝?
楊河道:“我看過焦山莊附近,原本就有水渠引水灌溉,修葺之后,內中一半,可以種上水稻。”
楊大臣道:“水稻……”
楊河道:“白馬湖邊,荒草面積大,還可以畜牧,建一個養雞場,又可以飼養騾、馬、牛、羊等等。”
楊大臣道:“養雞。”
楊河道:“你們戶務堂任務很重,水稻栽種,最遲不能過五月中,十月初,就可以收割了。不過冬麥的秋播可以晚些,寒露前后便可。若麥田開墾好,可先種上綠豆、小豆美田。”
楊大臣喃喃道:“十月就可收割……”
這時楊千總他爹,公屯所主管楊純良大著膽子道:“稟相公,所里人手不足,而且若種水稻,這水利灌溉,頗為要緊。稻谷需要肥足地力,這北岸之地,不是旱,就是澇,肥力太差,恐怕……”
楊河道:“無妨,田地內澇,可施加石灰中和酸性,至于田地肥力,介時我有鉀肥與磷肥,定可提高土壤肥力。依我計算,介時修好水利,再加上大量肥料,水稻的畝產應該可以達到一石五斗,冬麥的畝產,亦可以達到一石左右。”
他說道:“至于人手,公屯所今年要招募耕田隊,人數定在五百。”
眾人都是吸了口氣,水稻畝產一石五斗,冬麥一石?
果真如此,那就是天降祥瑞啊!
大明精耕細作,若在江南,曾有畝產稻谷三石,春花一石半的極熟之地。
但那田地是什么地方?都是桐鄉、昆山等地供應皇宮與百官食用的“白糧”產地,很多江南的普通地,稻谷能畝產二石,麥一石都非常好了。
放在江北,水稻畝產能有一石,亦是偷笑。
楊相公卻說,就在這睢寧、邳州,水稻的畝產要達到一石五斗?
這真的可以嗎?
同時楊相公剛才說啥,“甲肥、臨肥”,那是啥肥?
俺們只聽過農家肥。
楊河的小棍,放在開墾田地兩萬畝的數據上沉吟,他準備從周邊村寨招募耕田隊五百人,約負責新安莊與焦山莊的三萬畝田地,一人約負責六十畝地。
這個人手其實是很臃腫的,若在后世,那些種糧大戶,特別那些米國大農場,一人最高耕種記錄是一萬八千畝。
當然,那是純機械化的結果,這個時代不能比。
北岸田地不缺,鹽堿程度也比南岸會輕一些,但要有好收成,水利建設就非常重要,否則就算河流湖泊近在眼前,一樣是大雨大澇,小雨小澇,無雨旱鬧的結果。
要排灌得利,就算兩萬畝的水稻田與麥田地,這當中投入的資金銀兩,怕也不會少于萬兩之多。
還有非常重要的肥料,鉀肥與磷肥。
作物缺少鉀肥,就會得軟骨病,易伏倒,常被病菌害蟲困擾,這肥料倒好辦,草木灰充分燃燒后剩余的灰便可。
關鍵是磷肥。
附近雖有磷礦,但一來自己沒有開礦技工人手。
二來處理磷礦石,需要用到大量的硫酸,工業制成磷肥還是罷了。
就用動物的骨頭吧,特別是海魚骨,該布局海州那邊,大量收購腐爛的魚類了。
暫時自己的手沒那么長,就聯系波濤洶涌那邊,想必她很樂意接這個長年穩定的大訂單。
海州的漁夫漁戶們,想必也非常樂意將平時視為垃圾的爛魚爛蟹販賣出去。
所以公屯所下,該設一個肥料廠。
又種植水稻,最怕蟲害,到時該設一個農藥廠。
不過最關鍵還是銀子。
有銀子,才可以集中財力辦大事。
他也沒興趣搞分田到戶的低效率舉措,生產力太差,對抗災害的能力太弱。
楊河準備搞大農場,將麾下都培養為軍人與產業工人。
觀新安莊民,幾個月的食堂吃下來,也沒人有興趣建議楊相公分田分地。
畢竟單人獨戶,誰有這個能力興修水利?
沒有水利,如何種植莊稼,恐怕全年辛苦之后還要賠本,吃不飽穿不暖,哪有現在安逸?
現在大明到處都是荒地,也沒見幾個人去開荒,唯見不斷的拋荒。
一個真理,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賠本的買賣沒人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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