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要和談了……”回到沙發上,蘇子寧略略思索一會兒,就露出了微笑,“讓埃爾森發表一份聲明:我國政府十分歡迎交戰各方將要達成的任何和平協議,愿意為歐洲大陸的永久和平與各方展開全面合作,并對歐洲部分地區因戰爭而持續的人道主義危機繼續表示關注,為此我國將先期組織一批人道主義救援物資運抵德意志。”
這是華美政府早就為歐洲三十年戰爭第三階段預備好的“禮物”。按照這份聲明的說法,未來一年,將有超過2000噸以谷物、藥物等生活必須品為名義組成的援助物資運輸到德意志奧爾登堡西北沿海的埃姆登港,這批物資里自然也偷偷包括“一小部分”的武器裝備。
埃姆登港如今正是腓特烈五世這幾年拼死拼活搶到的地盤,至于腓特烈五世是否大方到愿意讓其他德意志城邦“分享”這批“人道主義救援物資”,那就不是華美國去考慮的事了。
當然,為了不厚此薄彼,已經連續兩年發生饑荒的西班牙王國,也可以通過華美國特別援助貸款從華美國進口到比歐洲行情要低上至少20%的大批谷物。
至于那個歷史上名氣遠不如荷蘭東印度公司的荷蘭西印度公司。蘇子寧不是很了解,只知道如今荷蘭在新大陸的殖民地,只有荷屬圭亞那。華美國的橫空出世,徹底打斷了荷蘭西印度公司應在北美的殖民進程,而應發生于1624年的荷蘭入侵巴西首府圣薩爾瓦多的事件。詭異地石沉大海銷聲匿跡,讓華美外交部當初對巴西葡萄牙殖民地的大規模軍援碰了空氣。蝴蝶翅膀已經擾亂了大西洋,仿佛歷史出現了新的分支,之后就無法把握了。
不過,蘇子寧思前想后,還是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么,只是一時半會兒沒有頭緒罷了。
對歐洲的外交工作算是告一段落。而有關亞洲方面的那份加密件,因為是3a級的保密檔,所以工作人員就沒打算當場獲得指示,很識趣地就告辭走人。
“今天分下工。我給方瑋和方琳洗澡,你負責方琪。”袁欣藝此時又走進了客廳,手里還捏著一方浴巾。
“夫人,晚餐已經弄完了。還是我去給大小姐和小少爺洗吧!”華裔保姆趕緊走了過來,生怕讓這家主人覺得自己是個擺設。
“讓他去。整天那么忙著上班,再這樣下去,會和孩子生疏的。”袁欣藝雙手叉腰,果斷拒絕了保姆的自告奮勇,“蘇子寧,還抱著件干什么?”
“琪琪都快六歲了,明年就要上小學了,還要我去給她洗澡?”蘇子寧爛著個臉,顯得理直氣壯,“琪琪是大孩子了,才不會和我生疏呢,是吧。”
“我要爸爸幫我洗!”一個小腦袋從走廊露了出來,正是長女蘇方琪。
“……”蘇子寧頓時語塞,袁欣藝則笑瞇了眼。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前院同時傳來了急匆匆的敲門聲和搖鈴聲,從節奏和力度上看,是屬于任長樂一人的特有習慣,若不是什么大事,這個如今“富可敵國”的暴發戶是不會那么著急來蘇家的。
“你先去給琪琪洗吧!”蘇子寧如蒙大赦,趕緊起身朝前院走去,氣得袁欣藝直接把浴巾扔到了地上。
……
“聽說了嗎,包子圖已經明確表示要參加國會參議院議長選舉。”又胖了點的任長樂,抓著咖啡猛灌了一口,抹著嘴說得飛快,“我還聽說,林有德和姜兆龍同時辭去科工委副主席的職務了,你說這是個什么節奏?”
蘇子寧一愣,對這個鐵桿朋友如此“后知后覺”的表現深感“遺憾”。
“大家都有施展政治訴求的機會,也許還做好了履行政治責任的覺悟。”蘇子寧沉吟了半響,還是模陵兩可的態度。
“近期國會停止了《證劵交易法》的相關立法聽證會,政府商務部也停止了好幾家公司的對外投資審批!敢情大家都在等著看風向,由著那群吃大鍋飯的人卷土重來?!”任長樂一巴掌拍在書桌上,氣呼呼地站了起來,“知道嗎,我可是和幾個哥們準備了好久了,砸進去上百萬,‘中遠投資發展銀行’才完成注資,就來了這么一出!”
“那說明大家都有政策風險意識,是好事。”蘇子寧笑呵呵地把任長樂拉下來,指了指某個方向,“包子圖的理念未必和大家沖突,國家建立初期。任何一邊倒的制度政策都不是健康的。說實話,雖然我個人傾向自由資,但你說說看,我們現在的各項政治經濟制度,又多方面接近國家資壟斷,甚至我認為,這種局面恰恰是一種平衡,不會因為包子圖一個人而發生大改變。”
在蘇子寧眼里,和骨子里還算中庸的劉銘鈞老人相比。包子圖才是國會里鐵桿的“國有”派。包子圖工作勞心勞力不說,也一直在呼吁國家集中力量搞建設。
雖然包子圖并不是激進反對國家的私營資,但很多次都公開對國家的核心發展進程一直處在“爭錢奪利”的氣氛表示擔憂。
大災難以來,穿越眾的個人政治經濟意愿走向也越發清晰起來,超過三分之二的前碼頭工人中。大部分成為了國營集團各級管理部門的主要構成部分,但國家主要的工商業又掌握在另外三分之一的前旅游團人群手中。
雖然最初的股份混雜的國家金融資制度在淡化“國”與“私”的利益分化,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國有集團的每年分紅數額,平均只占穿越眾個人收益的不到一半了,不同的穿越者的投資理財能力和傾向漸漸明顯出差異。“貧富差距”不可避免地在悄然拉大,例如任長樂、游啟這等的企業家。其年收益已經數倍于普通的穿越眾。
假如現在非要對所有穿越眾的資傾向進行一次基分類的話,那大致能分成三派:國有派、私有派以及中間派。其中國有派人數最多,以前碼頭工人群體為主,大約300人。中間派和私有派則人數基一致,以前旅游團群體為主。在這個分類中,私有派和中間派的部分人的家庭資產,已經是國有派家庭平均資產的5倍了。
在《證券交易法》越來越臨近國會最后一次審核程序的當下。幾年來國有派的個人投資不理想的負面情緒逐漸增多,不少人私底下對建國到現在的私營資的瘋狂擴張多有腹誹。
連續兩屆的政治過渡期。當初因為“社會慣性”,導致國會兩院和政府內閣基上都被前旅游團的人掌握。國會兩院除去兩位議長,一共52名議員里,前旅游團身份的穿越眾就占了70%,在各州地方政府擔任要職的超過80%,政府內閣部長人選更是幾乎完全把持。
參議院議長劉老已經表露出了退休的意愿,包子圖成為了下一屆國會參議院議長的熱門候選人,大量經過幾年“看過豬跑”的前碼頭工人們也開始積極討論國會兩院選舉的事了。
如此看來,就算國會兩院議員的改選有比例限制,“站位”不偏不斜的總理齊建軍很可能還會繼續主導政府工作,但很可能新一批國會議員的身份比例會發生很微妙的變動,這對于之后的國家政策法律的制定也會產生微妙的影響。
“你就安慰我吧……”任長樂嘟噥著嘴,情緒依然不是很好,“我就怕有人會針對我們。”
看著好友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蘇子寧也不知道說啥好了。再想想現如今的遠東布局戰略引發的內部紛爭,又何嘗不是一種國家更高層面的“公與私”的利益博弈呢?
“你看,我們是不是也準備一下?昨天幾個哥們兒聚了下,周君庭的意思是,這次選舉的結果對以后兩屆國會的構成影響很大,咱們也不能一點應對都沒有,至少在國會選舉中要‘保’住幾個名額……”
任長樂捏著杯子,手指不安地摩挲著光滑的杯壁,終于說出了他這次到訪的真正目的。
“既來之則安之,現在國家的基框架已定,大家最核心的利益還是一致的,最關鍵的‘東西’也有了共識,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捕風捉影搞黨派政治吧……”
靜靜地看著好友那張因為“害羞”而微微發紅的臉,一絲奇怪的感覺從心頭掠過,蘇子寧此時終于恍然大悟。
蘇子寧的話是真安慰還是口不對心,任長樂是一時半會分辨不出來,這也是他越來越覺得蘇子寧離“兄弟們”越來越遠的感覺由來。
也許蘇子寧就像大家說的那樣,越來越像一個政客了吧……任長樂喝著咖啡,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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