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誰也沒開口,服務員一副了然的樣子,看著陳逸說:“我看你就不像,陪女朋友來的吧,妹子這長相一看就是我們川妹兒,就是有點黑?”
張若琳一直高高掛起的看熱鬧嘴臉僵住,搖搖頭,“不是,那個……”
開了口卻不知道要先否認前一句,還是后一句。陳逸從服務員懷里扯出菜單遞給張若琳,“先點菜。”
服務員這才也道:“對對,先點菜,放心,我們這就是閉眼點,都好吃。”
張若琳看這情狀,也不打算把菜單推來搡去,悶頭點菜。
“水煮魚,夫妻肺片,麻辣兔頭……”
“妹兒,你都點這么辣,你男朋友能吃嗎?”服務員用四川話提醒道,“都很辣噢,我們不做微辣。”
張若琳:“……”
陳逸面不改色,把菜單拿過去又點了幾道,張若琳也沒注意他點了什么,她摸了摸兜里的錢,厚度似乎不太理想,兀自陷入了惆悵。
她是瘋了么和一個買東西不看價隨手就給陌生人刷飯卡的人一起吃飯,到底是誰給她的勇氣!
服務員重復了一遍菜單,“確認這些哈,看來都能吃辣,能吃辣才能做四川女婿的!”
說完抱著單走了,餐桌陷入靜默。
他沒說話,張若琳也沒有想過要說些什么,她自然不會特地問一句“你為什么不解釋我不是你女朋友”,本來不過是一段不痛不癢的插曲,拿出來說便顯得過于鄭重其事。
徒惹尷尬。
菜上得很快,桌面滿滿當當紅彤彤一片。
“這,會不會太多了,吃不上吧?”張若琳猶豫道,心在滴血,這得多少錢,多少錢!
“你都嘗嘗,看看喜歡吃什么。”陳逸置若罔聞,遞給她一雙筷子。
她慢悠悠接過,陳逸看她一眼,“吃不完打包。”
“辣菜打包不好吃吧?”
“先吃,再說。”
張若琳遲疑地點了點頭。
全是她愛吃的!拿起筷子她就無所謂對面是誰,陳逸也是話少的人,她便悶頭吃。
川菜就是盤大,扒開全是辣椒,實際菜量并不大,一陣風卷殘云過后,張若琳驚訝地發現,眼下這一筷子已經是最后一片魚。她不由看了眼對面的人。
陳逸似乎早已放下筷子,正好整以暇地托腮看著她吃。對上她略顯蒙圈的視線,他手抬了抬,示意她繼續,“要加菜嗎?”
張若琳猛地搖頭,最后那一片魚塞進嘴里,忽然味同嚼蠟。
看著他干凈的餐盤,再看看自己面前的狼藉,她攥著拳頭在心底咒罵:哪兒來的勇氣吃那么多,這下aa都a得理不直氣不壯了。
陳逸起身,看得出他是要去結賬,張若琳叫住他:“陳逸!”
他微微怔了怔,這似乎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全名。
“我去付!”說著已經站起來,往收銀臺去。
陳逸抓住她的手臂,“下次你請。”
“都是……”我吃的。
“下次我多吃點。”陳逸打斷她,說完放開她的手,信步往收銀臺去。
……她還沒說完。
從餐廳出來已臨近三點。雪還在下,胡同墻沿上蓋著厚厚圓圓的一層雪白,枯木枝丫也不復秋日張牙舞爪的模樣,像是戴上了手套,毛茸茸軟綿綿的。
張若琳抬頭看景,停下腳步摸出手機,左右對比取景,咔嚓拍下照片。圖里有紅柱有胡同,很有北京風味,嗯,很滿意。
抬起頭時嘴角還帶著笑,看到幾步遠的地方,陳逸兩手插兜,目光淺淡而長久地看著她。
“想不想去看紫禁城的雪?”
走到身側,陳逸忽然問。
想,當然想。但……
“走吧。”他說。
“……”他有讀心術嗎?
張若琳:“現在去嗎?”
“故宮五六點閉館。”他看了看表。
張若琳:“噢。”
車開向內環,越往里進,越有歷史感。紅墻黃瓦筆直綿長,偶爾路過一些小的景點大門,高門大匾,里巷幽深,仿佛探入深宮大院。
道路兩旁停滿了車,陳逸繞著走了一圈,停得老遠。等兩人好容易走到售票口,被排隊的人驚到,門前廣場嗚嗚泱泱全是人,工作人員拿著大喇叭勸退吊尾梢的游客。
眼看著是排不到了。
雪停了,周遭寒風刺骨,在路上走了那么一陣,張若琳感覺腳底濡濕冰涼,鼻頭也凍得通紅,捂著嘴呼了幾口熱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陳逸。
陳逸看著那雙杏眼,抿了抿嘴,“抱歉,應該先了解情況。”
抱歉?
張若琳搖搖頭,“是我要來的,那,我們返回吧,下次再來。”
說完自己也怔了怔,下次?
“好。”
風吹起他的衣擺,遠方和近處的人眾都虛化成背景。張若琳這才發現,陳逸穿得很薄,西裝外套了件呢子大衣,脖子凍得慘白,泛著青紫。
看來他今天并沒有出行的計劃。
“我們返回。”她轉身去找來時遇到的擺渡車。
這里邊不能進車,都是景區安排的擺渡車,可眼下返回的人太多,擺渡車也緊俏,排隊乘坐的人拐了好幾輪。
“走回去吧?”陳逸道。
聽他聲音明顯變得無力,張若琳有些著急,摘下自己的圍巾。
陳逸見她湊近,知道她要做什么,擋住她伸向前的手,“不用。”
說著他走在前面,張若琳執著,追上去從身后把圍巾掛在他脖子上,繞到前方擋住他的去路,把圍巾繞了個圈,在他胸前打了個虛結。
她忽然湊近,陳逸腳步頓住,女孩踮起腳繞圍巾,馨香的氣息逼近,冰冷的頸脖倏地溫熱,一瞬間感覺一陣暖流竄進心肺,傳到四肢百骸。
“快走!”張若琳把自己的羽絨服拉鏈往上扣了扣,緊著下巴逃也似的快步走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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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媳婦撩我……這踏馬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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