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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憐愛

            “用心伺候著。”

            留下一句話,辰王便離開了。若非趙祎足智多謀,幾次絕處逢生,自己怎會防他至此,將他折磨成這副樣子!

            所謂豪杰惺惺相惜,辰王一直覺得趙祎是個人物,自己就更不必說了。

            望著辰王遠去的背影,慕夭抿抿唇,心中憤懣。

            “誒,怎么還不走?!”

            守衛喊了她一聲,她立馬換上燦爛的笑,“這就走。”

            而就在她轉身之際,混入王府的兩名大理寺密探鎖定了她,對視一眼,露出了欣然的表情。

            江南小鎮。

            陸喻舟接到黎郡線報時,正在陪阿笙蕩秋千,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阿笙對他不再排斥,甚至有時還會主動找他。

            攤開密函,一目十行后,陸喻舟終于松口氣,冷峻的面龐露出一抹釋然,“咱們回屋?”

            這架秋千是陸喻舟派人打造的,阿笙每日都要玩上半個時辰,適才剛下過雨,空氣中散發著泥土的清新,阿笙還想再玩一會兒,“唔,叔叔再蕩一下。”

            陸喻舟晃悠起繩索,讓他蕩上半空,“抓穩了。”

            小手緊緊抓著繩索,阿笙感覺自己快要飛起來了。

            當寶珊走進花園時,就聽見花園中回蕩著小家伙咯咯的笑聲。可當她看見兒子“飛”向半空,嚇得花容失色,急忙走過來,讓陸喻舟穩住秋千。

            看著女人白皙的素手攥在衣袍上,陸喻舟嘴角微動,抬手扼住了來回晃蕩的秋千,把阿笙抱了下來。

            那股放飛的歡喜猶在,阿笙抱住寶珊的腿,仰頭笑著,“娘,阿笙想去游船。”

            跟陸喻舟相處幾日,小家伙明顯開朗許多,還喜歡嘗試大膽的游戲,就拿蕩秋千來說,擱在以前,若是飛起那么高,他會被嚇哭的。

            自從做了外室,寶珊從未踏出過府門,這個要求對她而有些難,剛想輕哄兒子,就聽身側的男人道:“許久沒有去街市,今晚一起去走走。”

            阿笙歡喜地抱住陸喻舟的大腿,顛起小身板。

            寶珊瞥了男人一眼,“大人今晚不忙?”

            陸喻舟牽起阿笙的手,帶他走向月亮門,“忙里偷閑一次。”

            晚膳時分,等寶珊放下碗筷,陸喻舟遞給過去一封信函,嘴角勾起久違的淡笑,“讀完信,你會很高興。”

            寶珊將信將疑地讀起信函,美眸漸漸濕潤,她捂住嘴,捏著信函走向里屋。

            見娘親哭了,阿笙爬下繡墩,邁著小短腿跑過去,語氣急得不行,“唔...阿笙會乖的,娘親別生氣...”

            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兒子,寶珊停下步子,蹲下來抱住他,“娘沒有生氣,娘很開心。”

            開心為何會哭呀?阿笙撓撓額頭,不理解這種情緒。

            寶珊喜極而泣,如晨霧中的玉蘭,沾惹了兩滴花露。

            有生之年,她等到慕姐姐的消息了。

            暮煙藹藹,湖面泛著薄霧,寶珊抱著阿笙站在岸邊,等待乘滿游人的畫舫駛來。

            剛剛那一艘,原本有兩個登船的名額,可阿笙非拽著陸喻舟一起,是以,只能等待下一艘。

            阿笙戴著頭衣,睜大眼睛看著從畫舫上走下來的人們,小嘴一揚,開心地笑了。

            這是他頭一次乘船。

            滟滟湖面泛著一波接一波的漣漪,陸喻舟護著母子倆步上二層的船頭,因乘客太多,他微張雙臂,將母子倆圈在欄桿和自己之間。

            寶珊有點不適應,扭頭道:“不算擠,不必這樣。”

            陸喻舟當作沒聽見,自顧自欣賞起湖光。

            見他沒有松開的意思,寶珊也就由著他了,盡量讓自己放松心態,不受他的影響。她指著一排排的燈籠,對阿笙道:“咱們離岸邊越來越遠了。”

            女子語氣輕柔,帶著十足的耐心,語氣如同月光一樣繾綣。

            陸喻舟稍一低眸,盯著她瑩白的耳朵,心中的躁動又開始隱隱不受控制。

            倏然,后背被一個力道撞了一下,陸喻舟回頭去看,見是一名男子帶著一個幼童,并沒打算計較。

            幼童卻認出了阿笙,驚訝道:“阿笙,你也來游湖呀!”

            阿笙扭過頭,“呦呦,又見面啦!”

            聽見兒子喚“呦呦”,寶珊轉眸看來,正對上呦呦父親審視的目光。

            這個男人曾經覬覦過寶珊,試圖動手動腳,被寶珊一枚銀針差點廢掉手,之后便消停了,此刻遇上寶珊和一個面如冠玉的貴公子摟在一起,不免心生猜疑。

            攀上富貴人家的高枝兒了?

            雖然只見過陸喻舟一次,但他龍章鳳姿的身姿印入了呦呦的腦海,呦呦指著陸喻舟,對父親道:“他是阿笙的后爹。”

            再次聽見“后爹”這個詞兒,阿笙已經懂得其中含義了,小嘴一噘,趴回寶珊肩頭,不想再理呦呦了。

            不比孩子的懵懂,男人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寶珊和陸喻舟,帶著不可一世的優越感,糾正兒子的認知,“為父看著不像后爹,倒像是偷吃的......”

            最后三個字,他嘎巴一下嘴,沒有讓兒子聽見,可看他嘴型,也能猜到那是什么話。

            寶珊捏緊指甲,沒有讓自己在人群中失態,反唇道:“郭三爺有這個損人的功夫,不如去牢里給你大哥送些可口的飯菜。”

            男子是郭堯的親戚,郭堯因監守自盜,被陸喻舟打入大牢,這事兒在鎮子上鬧開,郭家人才不得不舉家搬遷。寶珊這話雖輕輕柔柔,卻戳到了男人的痛處。

            “餓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個小寡婦...呃...”

            羞辱人的話還未講完,男人忽覺膝蓋一疼,面露猙獰,險些跪地。

            陸喻舟收回腳,一把掐住他喉嚨,面無表情道:“郭堯是你什么人?”

            男子放下呦呦,擼起袖子就要揍陸喻舟,“老子的家事關你屁事?!”

            可沒等他撲過來,陸喻舟長腿一蹬,正中他肚腹,這一腳力道不小,直接將人蹬趴下了。

            船頭聚攏著不少游人,一見有人動粗,紛紛發出驚呼,一時間,引起了騷動。

            陸喻舟上前拎起男子衣襟,面龐淡漠道:“本官問你,郭堯是你什么人?”

            在遇見硬茬時,吐剛茹柔的人往往會原形畢露,男子哆哆嗦嗦道:“是我...我大哥。”

            冷笑一聲,陸喻舟問道:“那你可知本官是何人?”

            男子搖頭,眼中已經浮現恐懼。

            陸喻舟附耳,也說了三個字,這三個字可比剛剛那句“狗男女”瘆人得多。

            他是中書令陸喻舟!

            男子差點給跪了,抱起呦呦準備開溜,卻被陸喻舟叫住。

            “向他們母子道歉。”

            男子磨磨牙,轉身朝寶珊鞠躬,“小人在此給夫人賠不是了,夫人寬宏大量,別與小人一般見識。”

            不想理會這種人,寶珊轉身看向湖面,感覺陪阿笙賞湖的心情都被破壞了。

            見狀,男子又鞠了一躬,剛想離開,懷里的呦呦忽然哭鬧起來。

            自幼在強橫的家族中長大,呦呦從未見父親如此低聲下氣過,還是對小阿笙的娘親,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掙扎著跳在甲板上,沖過去,對著陸喻舟拳打腳踢。

            小孩子撒起狠來往往不計后果,男子嚇得渾身一抖,忙扯開兒子,“鬧夠了沒?!”

            說著,就往呦呦屁股上揍了幾下,“快給叔叔道歉!”

            呦呦自尊心極強,被父親當眾打屁股,哭得撕心裂肺,使勁兒掙開父親的手,可就在此時,畫舫忽然劇烈晃動起來,呦呦腳力不足,向一旁栽倒,又因為身材瘦小,直接滑出了欄桿,噗通掉進湖里。

            “啊!”

            “有人落水了!”

            游人們驚呼起來,夜色中的湖面黑沉沉的,浮于上面的呦呦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瓜,無助地撲騰著。

            呦呦的父親看傻了眼,哆嗦著嘴皮子道:“快來人啊,救救我兒子!”

            阿笙嚇得捂住眼睛,急得直蹬小腿,寶珊也很急切,可她不識水性,只能干著急,驀地,身旁的陸喻舟縱身躍下,如蛟龍入水,僅在湖面掀起小小的水花。

            眾人再次驚呼,眼瞧著一身翡色錦衣的男子撈起呦呦,一點點泅向畫舫。

            船主和游人們系好麻繩,拋擲過去,“抓住!”

            陸喻舟握住繩子,帶著呦呦登上一層的甲板。

            二層的游人紛紛涌向一層,呦呦的父親脫下衣袍,罩住了瑟瑟發抖的兒子。

            寶珊牽著阿笙跑來,卻沒有可以為陸喻舟遮蔽的寬袍。看著渾身濕透的男人,寶珊有些無措。

            有人遞出一件外衫,被陸喻舟婉拒了。

            回到岸邊,寶珊雇了一頂轎子,將陸喻舟往里面推,“你先回去,別著涼了。”

            陸喻舟直接將母子倆也拽了進去,不給女人拒絕的機會,淡淡吩咐:“起轎。”

            轎子窄小,寶珊怕阿笙沾了濕氣兒,只好自己坐在中間,緊緊貼著男人濕透的衣衫,一側裙裝很快潤濕,感受到了對方冰涼的體溫。

            抵達小宅后,陸喻舟直接走進湢浴泡澡,等換了干爽的衣衫出來時,被一個小團子撲住。

            阿笙抱著陸喻舟的大腿,“陸叔叔,你真勇敢。”

            對于小團子的熱情,陸喻舟有點哭笑不得,牽起他的手走向東臥,“叔叔哪兒勇敢了?”

            阿笙手舞足蹈地形容著當時的場景,卻因為用詞不妥,沒有表達出內心的激動之情。

            陸喻舟絕不會知曉,這次救人,給阿笙幼嫩的心靈帶來多大的震撼,那是一種對英雄豪杰的崇敬,影響了小家伙的一生,也讓小家伙見識到了擔當和勇為。

            臥房內,寶珊端起瓷碗,解釋道:“驅寒的藥,你快喝了。”

            大夏天喝驅寒的藥有些小題大做,可這藥是寶珊親手熬的,陸喻舟鬼使神差地接了過來,一口飲盡,眉頭都沒皺一下。

            記得他怕苦,寶珊遞出事先準備好的蜜餞,誰料,陸喻舟突然捧起她的臉,猝不及防地吻住她的唇,就好像她的唇比蜜餞還甜。

            寶珊瞠起美目,“唔”了一聲,狠狠推開他,心里來了火氣,他怎么可以當著阿笙的面做這種事?

            陸喻舟跨前一步,再次捧起她的臉,逼她直視自己,深沉有力地問道:“阿笙需要一個父親,可以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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